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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秦叔叔

周同還躺在一堆樹葉上不肯起來,問我們說,什麼時候才天亮啊?我看了看錶想告訴他,一看,卻發現表上的秒針正在倒著往回走。我以為是表壞了,拍了它一下,它乾脆就一動不動不走了。齊方說儀表紊亂這是正常現象,我們已經在靈海能夠影響的範圍內了,接下來的路,要更小心才是。他說完馬上看了一眼周同,瞳孔猛地一縮,指著周同,說你背後那是什麼?我聽見這話也立馬轉過頭去,只見周同正要站起來,一隻手還在地上撐著。在周同的背後,我根本什麼都看不見。我不明白齊方為什麼要這麼問,又去看周同臉上的反應。那傢伙嚇得動作都僵住了,支支吾吾地問:“是……是什麼?”齊方首先示意我不要靠近,又冷著臉喝道:“出來!”

周同背後有棵樹在動,不對!那不是動,而是在往外走!走著走著那樹就變成了一個人,打亮一隻手電筒,往自己臉上照。手電光裡映出來的是一張老臉,像鬼片裡的鬼一樣,笑得鬼氣森森的。周同還是不敢往身後看,看見我和齊方臉色都變了,更是嚇得都不行。我只覺得那張老臉看著挺眼熟,在腦子裡拼命回憶,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老頭也不說話,笑眯眯地看了我們一陣。最後才伸出手,在周同肩膀上拍了拍。周同被他拍得大叫了一聲,手舞足蹈地就要往我們身邊跑。可那老頭手底下竟好像有什麼魔力,拍完了三下,周同居然就動也不動了。老頭從周同身邊走過,向著我們繼續走來。

我只感覺一陣壓迫感撲面而來,眼角不停地往飛僵身上瞄,希望它能撲上去,制服這麼個怪老頭。起初飛僵也好像被嚇住了,非但沒有衝出去,反而還後退了一步。那老頭眼看著就要走到我們跟前了,飛僵才突然一閃身,插到我們和老頭中間。我看它後背止不住地哆嗦,可還是張開兩隻手,把我和齊方擋在身後。老頭咧嘴一笑,好像覺得特別有意思,一隻手拿著手電在另一隻手上敲,對飛僵說:“你這身體還能扛得住嗎?多少年前我就跟那些人說了,找什麼靈海、破什麼禁忌,真要想不老不死,找你就對了。你看你多能耐啊,化成灰都幾十年了,還能上天入地,吞雲殺龍。”

他說的話句句聽起來都很蹊蹺,說完了,也沒再挪動步子。他看了看齊方,露出一個激賞的表情,說你這小夥子警覺性不錯啊,我還以為能一直跟著你們進去,都不會被發現呢。齊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情緒顯得很激動。他嘴皮子一直在哆嗦,等了一分多鐘,才終於說出一句整話來。他問那老頭,周同去找醫藥包,是你使的絆子吧?那條雙頭龍,也是你故意引出來對付我們的吧?你老人家都已經是天師級人物了,還跟我們這些小輩爭個什麼勁。我們也不圖別的,就是單純想知道,當年那些事的真相罷了。老頭聽完哈哈大笑,手電光在他臉上來回地晃。我對這人發自內心的感到厭惡,可又不知道,他到底是誰。齊方一直等到他笑完了,才轉過臉告訴我說:你看見了,這就是你的那個秦叔叔。

我咔擦一口咬破了舌頭,頓時滿嘴都是腥味。那老頭終於看到我身上,笑眯眯地對我打了個招呼。我記憶的閥門一下開啟了,有關這個秦叔叔的畫面,潮水一般湧了出來。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爸還在世,那一年秦叔叔來家喝酒,愣是把我千杯不倒的爸給灌醉了。我爸也不知道是不是醉糊塗了,非要把我叫到跟前,抱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謝秦叔叔。他還差點讓我認他做乾爹,說什麼我能有今天,全都多虧了秦叔叔。秦叔叔那時候的年紀似乎不大,反正看著要比我爸年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老得這麼厲害,哪還有個叔叔的樣子,簡直就是一爺爺。

那一次見過面之後,不久我爸就去世了。家裡人對這事都諱莫如深,除了最親的親戚和走得近的朋友,其他人誰都沒告訴。我媽甚至不許我戴孝,還說要是學校裡有人問起我為什麼請假,就回答說是生病了。那時候我也確實是病了一場,我爸下葬以後,我連著發了三天的高燒。燒到最後都沒了個人形,嗓子也燒壞了。所以在這事上我覺得我沒撒謊,後來直到小學畢業,學校里老師和同學,都沒人知道我只有個媽媽。

再後來,我哥就離家走了。現在回想起來,我爸就像是我哥和我們家之間的一條紐帶。我爸在的時候我哥還偶爾會回家,他們爺倆,時常還會喝一杯什麼的。我爸不在了,我們家的生活開始變得困難。我媽沒正面提過不讓我哥繼續上學,是我哥自己提出來,他不想再上了,打算到南方去打工去。我哥這一走就是十好幾年,期間,祖奶奶過世。我第二次見到秦叔叔便是在祖奶奶的葬禮上,我媽說,是祖奶奶臨終前要求,讓秦叔叔來主持喪儀的。祖奶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