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他肯定要去。如今他不在了,也該由我替他去。我問周同手術安排在幾點,待會我跟他一起回醫院。周同說了個時間,我剛醒過來,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上午還是晚上。
聽說我要去,齊心說她給叫個車。趁著等車的時間,她把我掉進枉死城之後的情況,又從頭梳理了一遍。那是在鬼門關閉的最後時刻,我卻忽然當著他們大家的面失去了意識。任憑他們怎麼叫我都叫不醒,我哥甚至還拿我的頭去撞過地。後來我哥注意到,鬼門的門柱上有條裂縫。打從那條裂縫裡面,傳出奇怪的呼嘯聲。我哥判斷說裂縫底下通著什麼地方,有可能是枉死城,我的魂魄,便是被吸到那裡面去了。然後他也沒有多考慮,撇下肉身就去救我。等我哥的魂魄也消失在那條裂縫後邊,鬼門便徹底消失了。齊心一個人帶著我、我哥、王大磊,還有一個綁著的周琳,想方設法回到了城裡。她第一時間就把王大磊送到了醫院,可是情況還是不樂觀。齊心知道,丟了魂的人醫院沒法治,所以她將我和我哥兩副肉身帶回她住的地方,另外照管起來。到第三天凌晨,其中一副肉身醒了。齊心開始還以為那是我哥,抓著他就問,為什麼只有你回來了,林柒呢,你是不是沒能救出他來?結果周同開口,說我不是林逸,你認錯人了。打從那天開始,齊心就已經知道,我哥很可能回不來了。至於我能不能回來,她不敢確定也不敢放棄。她前後等了七天,終於,把我等來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醞釀了半天,也就說了聲謝謝。齊心說用不著謝她,她也只是想知道,有朋友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她笑著說:“那感覺還真不錯,我在幫你們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碰上這樣的麻煩,你們也一定會幫我。”我點頭說一定會的,但是我希望,你以後最好什麼麻煩都別碰上!齊心轉過頭來看著我,看了很長一段時間。她眼睛裡有什麼東西,我沒看懂也沒好意思問她。幸虧同車還有個周同,安靜不到兩分鐘,又問我醒來以後吃過飯沒有,肚子餓不餓?據周同說,我魂魄離體的這七天,都是靠打營養液維持生命的。他一直想知道營養液什麼味兒,問我說家裡還有一瓶,回去能不能給他喝?我無力地回答說可以,一看周同,我腦子裡立馬便浮現出我哥來。我真希望現在那副肉身裡是我哥,希望落空了,就剩下一腔的絕望。我假裝呼吸不暢按了按胸口,齊心看見了,但什麼也沒說……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手術時間已經快到了。主刀醫生問我們,你們誰是病人家屬?王大磊沒有家屬,我哥就是和他最親的人。現在連我哥也沒了,光是想想就覺得心酸得不行。我說我是,我是病人的弟弟。醫生要了我張身份證看看,說病人姓王,你姓林,你們能是兄弟?我懵了一下,又說不是親兄弟。這醫生真是能挑事,說你們不是親屬,那這手術過程中要出了什麼意外,你能代表病人負責任嗎?我怕他耽誤了手術,要不然,真想和他嗆兩句。就在我點頭哈腰賠著笑的時候,陳彬從醫院走廊裡走了出來。我們這兒的大體情況他都知道,看主刀醫生為難我,掏出警官證說他能負責。他又說王大磊是他們一個案子的重要證人,所以能不出意外最好就別出意外,不然他怕影響偵測方向。這一下醫生沒話說了,叫我簽了個名,便進了手術室。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累的不行了,在手術室門口找了張凳子,把自個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