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把我瞧在眼裡,像是半天也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只好又從齊方身上開始解釋,告訴周同,齊方像是要找個跟我哥八字一樣的死人煉屍。他左找右找都找不到合適的,偏偏我的八字,就和我哥的一樣。所以你剛才看見的殭屍,應該是齊方派來找我來的。
周同的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個圈,順著話說:“齊方派殭屍來找你,他還要拿你煉屍?你們兩個不是朋友嗎,他怎麼可能這麼做?”我拍了拍周同說這事我也還沒摸清,不過現在看來,周圍確實是有殭屍。你要怕的話就回齊心那兒躲起來,或者,去找你認作乾親的那個地仙。周同不放心我,問我:“那你怎麼辦?”我攤開手說我不能躲,我得把齊方引出來,問問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周同愣了一會兒,突然下定決心似得,搖頭說:“你不躲,那我也不躲。我得留下來看著你,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林逸回來我沒法跟他交代!”他這話說得跟錐子似得,一把扎進了我的心眼裡。我想說我哥真的還能再回來嗎,一時氣滯,最後也只是乾咳了兩聲。
周同留下來,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他多少能幫上點忙,壞處是有他在這兒,要想讓齊方現身就更難了。我以為殭屍都會在夜間行動,所以就讓周同在天黑以後,儘量躲起來別被人看見。我趁著天還早出去買了三斤糯米,照我哥以前教我的辦法,拿雞血染成紅色帶在身上。一般的殭屍怕這玩意,但要是碰上毛僵一類有道行的,這玩意也不會管用。我於是又上古玩市場去淘了一本明代的舊佛經,貼身揣在懷裡。做好了這些準備,剩下的事就得等天黑之後才能見分曉了。時間過得也快,下午飯點的時候,我和周同短暫地分開了一會兒。我窩在醫院走廊裡補覺,周同到食堂打飯去了。我睡得正迷糊,突然感覺有人在我臉上摸了一把。摸我那隻手又涼又滑,似夢似醒之間,我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給包裹住了。眼睛睜不開,整個身子也一樣都動不了。再接著,我便感覺自個被搬到了隔壁的一張擔架床上,叫人推著不知道要往哪兒走。
我心裡明白這是要出事的節奏,一路上掙扎不得,只管咬緊了牙關,向兜裡去掏津過雞血的糯米。擔架床四個輪子嘎吱嘎吱滾,沿著走廊一直往裡走進電梯。電梯動了以後沒多會兒,我終於抓了一把糯米,隨手就給它揚了出去。耳邊響起一陣噼噼啪啪的響聲,糯米落地的一瞬,一直壓制著不讓我醒來的勁跟著也就退了。我猛地一下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人,高高地懸掛在我的頭頂上。電梯還在下行,那個人的兩隻腳,離我肚子不過就幾公分的距離。我向上看想看他是怎麼掛在上頭的,碰上那傢伙也在向下看。四隻眼睛一對上,我心裡登時咯噔一下。掛在我上邊的分明就是不久前站在院子裡樹底下的那個人,是周同說的,得心臟病死了的傢伙。
這是隻殭屍,貨真價實的殭屍!我心裡一陣發虛,又朝他撒了一把糯米。殭屍沒有反應,還是那樣向下注視著我。我心說他怎麼能不怕呢,既然不怕,剛才我那種鬼壓床一樣醒不過來的感覺,又是被什麼給驅散的?想到這突然電梯一震,我側過腦袋去看,這是到地下一層了。出去便是醫院停車場,大白天的,也跟晚上似的沒有光。電梯門開啟,聲控燈亮起來。掛在上邊的殭屍一撲,不由分說就把我給舉了起來。沒錯,是舉!他把我舉過頭頂,一蹦一跳進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