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身量,無論擱在南方北方,個頭都不算小。而底下這一位殭屍大哥,死的時候瘦的就剩一把骨頭了。他這樣竟然還能舉著我滿地蹦躂,就跟舉個繡花枕頭沒什麼兩樣。我心裡甭提多不平衡了,拼命地扭動身子,跟條魚似得在上頭掙扎。殭屍大哥開始還沒什麼反應,後來可能是覺得我老這麼動有點煩人,乾脆把一隻手擱到我脖子後邊。只聽見咔噠一聲,我的頸椎便被他精準地捏在了手裡。這下我哪還敢亂動,但要不動,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我一轉念想到了懷裡的舊佛經,趕緊掏出來,沒頭沒腦往那殭屍臉上一陣亂拍。殭屍腳底下步子一偏,差一點把我撂在地上。我心說有門,把佛經翻開,找了個機會蓋在了殭屍的腦門上。他沒有馬上停下,而是又往前蹦了幾步,再轉了個彎,這才停在一輛麵包車前面。他兩隻手同時鬆開,託舉著我的力道一消失,我砰一聲就給掉在了地上。
摔下去的時候我沒調整好姿勢,臉先著地,門牙差點都磕掉了。我一邊捂嘴一邊從地上爬起來,就在這時候,面前的麵包車突然把車燈開啟了。一束強光落在我頭上,我遮著眼睛,逆光看見車裡有人。把我帶到這來的殭屍往側旁一閃,身子隱入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不見了。我也想著趕緊離開這兒,卻聽車裡那人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我怔怔地心想,這他媽不是齊方的聲音嗎?齊方叫了我一聲,然後就沒動靜了。我怕著了道,繞開車燈,向車門摸了過去。等走到近前能夠看清了,我才發現車裡那人穿了件連帽衫。帽子蓋著頭,連帶遮掉了他半張臉,看下巴像是齊方,但究竟是不是他,我也不敢肯定。我提了口氣伸手去拍車門,同時嘴裡叫道:“齊方,是你嗎?你他媽少跟我裝神弄鬼的,出來,把話跟我說清楚!”
地下停車場大而且空曠,聲音根本藏不住。我也沒打算藏,就怕別人聽不見我在這兒。結果我的話音落下去,整個停車場裡,還是一點其他動靜都沒有。看樣子這兒已經被清場了,齊方他就一個人,能有這麼大的能耐?我開始有點緊張,不再叫囂著讓齊方出來,而是先往後退,和麵前這輛麵包車拉開距離。可還沒等我退出去多遠,車裡那人突然就動了。他一把推開車門衝了出來,我就在車門外邊,被他一撞,倒地之後又滾了一圈才算停。那人剛從車裡出來,接著我耳邊就是嘭的一聲巨響。只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唰地一下踩在了麵包車的車頭上。那黑影分明是個人,可他這一踩,卻把整個車頭都踩變形了。
呲啦一聲,受損的發動機冒起了青煙,伴著一縷一縷的煙,能看出踩在麵包車車頭上的黑影是個身材很好的女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大力氣?我一邊驚詫一邊想,這來的又他媽是個什麼怪物?那女人臉上蓋著一塊布,眼睛鼻子五官,一樣都沒有露出來。她在車頭上站了一會兒,脖子忽然一擰,向著一個方向猛地追了出去。我嚇得連忙往一邊躲閃,等那女人跑沒影了,我才意識到她的目標好像並不是我。不是我,那她要找的,一定就是齊方了!我一下從地上蹦起來,心想齊方要被那女人追上,不死也得丟半條命。我也沒別的法子,扯起嗓子就喊:“齊方!危險!快跑!”喊完最後一個字,剛好麵包車的車燈滅了。在一片黑暗之中,我又聽見齊方叫我。這一回他竟然還是在麵包車裡,嗤了一聲說:“知道危險,你還這麼大聲嚷嚷。”
我愕然,扭頭看向麵包車。車裡車外都是一片黑,看不清剛才說話的人現在在哪兒。但那分明就是齊方的聲音,他沒走,他還在車裡?那從車裡跑出去的又是個什麼東西,那個彪悍的女人,可是頭也沒回地追過去了!我腦子裡閃過一連串的問題,期間聽見面包車開門關門,從後座上下來個人。他摸上前來拽我,估計是看不見,手掌心直接糊我臉上了。我聞見一陣刺鼻的消毒水味兒,嗆得我一陣咳嗽。那人不耐煩地靠近我說:“林柒你能不能小點聲兒,那追兵可是還沒走遠呢。”我說齊方是你麼,齊方說:“不是我還能是誰。你趕緊起來先跟我走,有什麼問題,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這要是在從前,齊方讓我跟他走,我肯定麻溜地就跟著他走了。可是在如今這種狀況下,卻由不得我照齊方的話行事。他拽我的手反被我給拽住了,嘴裡問他:“你打算帶我去哪兒?”齊方答說先離開這兒,你也看見了,剛才那女的可不是好對付的。我順勢就說,她確實是不好對付。但要走,你得先跟我說說,你派個殭屍把我弄到這兒來,打的又是什麼主意?齊方向後撒手,呼吸聲陡然加快。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