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我心裡就著急,恨不得馬上按鈴,把醫生護士都召來。我哥卻說傷沒什麼大事,就是喝了酒,感覺有點疼。我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下床把他換上來,讓他躺著睡。我哥躺下去以後又說,他這次本來是沒打算讓我摻合進來的。只不過開始的時候線索很少,他也鬧不明白,對方處心積慮地下這麼個套,到底是想幹什麼。再加上黃市長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說,只要能幫他滅了賴書記,我們幾個的安全絕對不成問題。我說行了這事就算是翻過去了,怕我哥不肯睡,就差沒給他唱搖籃曲了。酒勁上來他開始輕輕地打呼,我剛站起來想溜,突然又聽見他喊了聲林柒。我說我沒走在這呢,就看我哥撐著眼皮子,問我睡哪兒?我趕緊答說我去找護士再給加張床,你先睡下,不用管我。我哥這才又閉上眼,我等他差不多睡熟了,貓著腰摸出病房。
坐電梯下去的時候我就趕緊給齊方掛了個電話,讓他和王大磊別到醫院來了,我現在過去找他們。齊方問出什麼事了嗎?我說我哥在我病房裡睡著了,咱們在醫院門口接頭,萬一要被他看見了怎麼辦。齊方又問你哥咋睡你那兒,電話被王大磊那廝搶了去,急吼吼地嚷嚷說,小七你沒出賣我們吧?我說我哥醉的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我他媽出賣你,也得分場合不是!這句話說完電話便又到了齊方那,給我報了個地名,說是他們現在打算到那去。讓我也先過去,待會就在那碰頭。我答應了一聲,趕緊攔了輛車往那趕。
那地方也不遠,我到的時候,齊方他們還在路上。司機收我錢的時候說,後生仔,三更半夜還遊街哦?我說不是我等幾個朋友,司機嘖巴嘖巴嘴,又說這個地方,到了晚上不乾淨。他指著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讓我看,說你看那個燈,有什麼特別?我仔細看也沒看出特別來,直到司機提醒我說,那上面沒有黃燈,紅燈綠燈都是44秒,這個數字可不吉利。他找給我的錢也剛好44塊,我拿在手裡,謝了他一聲就下了車。
紅綠燈換了三四遍,齊方和王大磊,居然騎著一輛三蹦子過來了。我說臥槽你們哪弄的車?王大磊捏著離合說,五百塊錢跟個收破爛的買的。齊方在車斗裡喊我上車,我上去一看,買車還附贈半車斗的破爛。齊方無所事事地正在捏塑膠瓶子玩,問我說,你這樣跑出來,你哥他不知道?我回憶了一下說應該不知道吧,我走的時候他都醉得睡著了。王大磊一直捏著離合不撒手,偌大的十字路口,就見我們一輛車停在當中。我說接下來咱們到哪兒去?齊方指著路口的訊號燈跟我說,等黃燈亮的時候,我們再過去。
剛才那計程車司機跟我說這裡沒有黃燈,我自己也觀察了一陣子,確實紅燈和綠燈之間的那盞燈,打一開始就沒亮過。齊方卻跟我說要等黃燈,而且還說,黃燈亮起來的那一秒,千萬不能眨眼睛。我說萬一要是趕巧眨了呢?王大磊把油門擰得呼呼直響,說要是眨了眼,那就看不到好東西了。我問他是什麼好東西,他哼哧了一聲,說這個十字路口,是這個城市陰陽路的交匯處。黃燈亮的那一下,咱們從陽路開進陰路,你要是能忍著不眨眼,就有可能看見自己過去未來的命。多少人一輩子都等不來這麼個機會,你說你要是錯過了,那該多可惜。
聽他這麼說我趕緊瞪大眼,死命地瞅著紅綠之間那盞燈。直瞅地我眼睛發酸了,那黃燈也還是沒亮起來。突然這時候車屁股上發出轟的一聲,緊接著,整輛三蹦子的顫動都停止了。王大磊騎在駕駛座上喊,壞了壞了,車死火了!他趕緊用腳去蹬啟動杆,車都快被他蹬散了,還是沒能打著火。我和齊方坐在車上乾著急,一邊又不斷地看訊號燈,生怕錯過了那萬分之一的機會。就在發動機重新啟動的那一刻,44秒綠燈和44秒紅燈之間,忽然亮起一盞黃燈。王大磊迅速地加大油門衝了出去,我盯著前方,一下也不敢眨眼睛。衝過去那一剎,什麼神奇的景象都沒出現。我就只看見一幅畫面從眼前閃過,那畫面對我來說還並不陌生。之前我曾經在不同的地方先後見過兩次,畫面中的我睡在一口棺材裡,仔細看,模樣還挺安詳的。我等著這幅畫面消失後還能再出現點什麼,結果,出現在我面前的就只有王大磊那張臉。他從駕駛座上扭過頭來,看著我說,剛才那一瞬,看見啥沒有?
我說沒啥特別的啊,又問齊方,你看見什麼了?齊方說像他這種常走陰陽路的人是看不見的,從背後拍了王大磊一把,問他的情況。王大磊只顧著笑,說是看見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說完還哼唱起來,什麼人生已經太匆匆,我好害怕總是淚眼朦朧。我沒管他唱的什麼,留意看我們周圍的路,好像跟剛才也沒什麼不一樣。過了十字路口,仍舊是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