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方讓我爬桌子底下去,我的第一反應是他想掩護我。可還沒等我眨一下眼,齊方居然也跟著鑽到桌子底下來了。塑膠桌沒多少分量,齊方抓著我,叫我跟他一塊把桌子頂起來。我心說這是唱的哪一齣啊,但還是照齊方說的,頂著張桌子往前走。這塊地方空間本就不大,沒走幾步,就看見一道黑影子橫在地面上。那應該就是齊方說的白煞了,我偷偷往外瞄了一眼,看見的是一個長條的人形。那白煞高不及我和齊方,但明顯比我倆來的都要結實。奇怪的一點是它雙手很長,垂在身子兩邊,幾乎都快過膝了。它手上抓著兩團毛茸茸的東西,光線太暗,看不清是什麼。在我和齊方一步步逼近的同時,那隻白煞始終沒有要攻擊我們的意思。
我納悶地在心裡嘀咕,這傢伙就這麼杵著是想幹嘛?它任由我和齊方靠近卻不動手,該不會是對方派來談判的吧?就在這時齊方突然叫了聲停,就地蹲了下去,順勢把我也拉住了。塑膠桌罩在我們頭頂上,齊方蹲在我跟前,開始脫衣服。我問說出什麼事了,怎麼停這兒了?齊方回答我:“再往前,白煞就能聞到人氣了。它雖然不以活人為食,但活人的氣息,一樣有可能激怒它。現在這個位置還算安全,咱們得在這做好佈置?”話說完,他身上也脫得只剩件單衣了。他脖子上那道淤傷清晰可見,一看見我就想到周琳。齊方把脫下來的衣服裹成一團,拿在手裡掂量了兩下。他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完了看了我一眼,說老七你也把衣服脫了。我愣愣地答應了一聲,然後也照順序一件一件脫到只剩單衣。
我正在想齊方要這兩身衣服幹什麼用,眼角的餘光一斜,剛好看見白煞落在地上的影子動了。它向前挪了一步,照目前這位置判斷,離我和齊方最多也就兩米不到的距離。我頓時慌了神,胳膊肘子捅著齊方說,白煞好像發現我們了!齊方也嚇了一跳,趕緊就探出腦袋去看。他回來說應該沒事,周圍陰陽不合,這隻白煞有點失去判斷力了。它要再上一步才會發現我們,到時候,我需要你配合我。我說我不是一直都在配合你嗎,我剛還配合你抬桌子來著。齊方的臉被桌子的陰影蓋著,我聽他說話,總覺得像是來自別的什麼地方。他說待會他會想辦法,把外邊那隻白煞放倒。而他需要我做的,是在白煞倒地後,以最快的速度,上去把這東西的右眼珠子摳出來。
我一懵,問齊方你剛才說啥?齊方伸手在我跟前比劃,還真就做了個挖眼睛的動作。我為難的說摳眼珠這活我從來也沒幹過,業務不熟。齊方居然還好言勸我說:“這事除了手感略嫌惡心,其他都沒什麼。”被他說的我渾身發毛,推著手道:“要不還是我負責放倒白煞,你負責摳眼珠子。”我們倆推脫這一陣,誰也沒有留意,外邊那隻白煞什麼時候又進了一步。它這貨根本就是自帶雷達掃描,一旦有東西進入它的感知範圍,立刻便會做出反應。我和齊方只聽見頭頂傳來啪的一聲,一直罩著我們的塑膠桌子,便被一股怪力掀翻到了一邊。我再一抬頭,終於近距離看清了什麼是白煞。面前那根本不是個人,而是一隻滿臉長滿白毛的怪物。更駭人的是,這隻怪物正對著我和齊方的這一面,左右兩邊竟然擠著兩張臉。那兩張臉上鼻子嘴一個不少,就眼睛是共用的。我喊了聲娘,齊方叫了聲媽。然後我們倆分頭竄出,朝兩個方向奪路逃開。
齊方跟我說他是有佈置的,可是我看他,雖然腳底下步子虛浮,但跑的比我還起勁。白煞見目標分散,很深沉地思考了一陣,像是不確定該追我們哪一個。我趁機跑到親水平臺邊上,回頭叫著喊著問齊方:“你不是要把它放倒嗎,跑什麼啊你?”齊方倒是沒我跑的遠,又找了張塑膠桌子靠著,看樣子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他說話的聲音也都和喘氣混在一塊,遙遙地問我說:“老七你說什麼?”我心想不會吧這都沒聽見,又張開嘴大喊了聲:“你不是要……”才喊了四個字我就發覺上齊方當了,本來猶豫不決的白煞,愣是被我的聲音吸引的擰過頭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它認定了就是我了,不由分說便撲了過來。我邊罵邊就要跑,這時候忽然看見一團衣服,從齊方手裡拋了出來。那應該是我脫下來給他的,落點在和我相反的方向上。已經開始要追我的白煞略一停頓,又是一陣深思之後,調轉方向撲向那團衣服。它一撲接著又是一抓,我這才發現,它長的那哪是手,分明就是一雙帶肉墊的大爪子。
齊方趁白煞撲抓那團衣服的機會,竟向它身後繞了過去。他的速度根本稱不上快,動作也是跌跌撞撞的,就跟提著最後一口氣,上去跟人拼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