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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埔一期畢業,早年既是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的成員,也曾經身為孫文學會骨幹,還是莫斯科大學的留學生,稱得上是國民政府核心大員之中的理論家、戰略家——在下即使眼力再拙,怎麼能連賀先生也不認識了呢?”

賀衷寒聽他這麼一說,渾身上下如浴溫湯、如沐春雨,其溫柔舒洽,簡直難以言喻,暗想:這個青年非僅嫻於武術,亦復通曉我革命界的底蘊,想來必非尋常人物。如此一作想,賀衷寒對李綬武竟生出一二分欽服之意。未料李綬武接著說道:

“只可惜當今大元帥不讓賀先生領兵握權,執掌虎符。否則,以賀先生之才具能力,又何止是貴黨的理論家而已呢?”

賀衷寒不及聽完這一整段言語,早已搖頭轉臉、四顧八望,生怕隔牆有耳的模樣。然而嘴角鼻梢已經顯露出笑意來——李綬武的確說中了他的心事。想那“老頭子”一向以為賀衷寒其人野心熾盛,不易收服,是以總委之以政治訓練、軍事教育之職。然而他畢竟出身黃埔一期,於“老頭子”的嫡系親兵之中可稱首腦,其顧盼自雄,而又抑鬱難伸的矛盾之感,竟爾為李綬武一語道破。

“你——”賀衷寒一時之間接不上口,一隻手掌卻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的藤芯扶手椅一攤,道了聲,“坐。”

李綬武卻繼續說道:“賀先生自印出版的《一得集》、《學與幹》都是經世致用的大文章,我是早就讀過了的,只是這一次誤闖貴部,才有緣相見——說句託大的話——李綬武頗有恨晚之感呢!”

這幾句話更讓賀衷寒飄飄然起來,一顆熱血滾滾的心好似豔豔春花,款款綻放,且要昂梢挺葉,掙向那最高枝的模樣兒,於是浮出一臉笑容,道:“你讀過我的文章?”

李綬武哪裡讀過賀衷寒的文章?只不過方才櫥架之上的宗卷裡有幾筆賬款,署名賀衷寒申報,用途就是印書。公文附件裡有賀衷寒親筆所寫的出版品內容摘要,總之是吹大了牛皮好申請經費。可如此一說,賀衷寒更覺覓著了知音,遂拉著李綬武肘彎,硬讓陪同坐下,殷殷說道:“沒想到李老弟也是關心革命、熱愛國家的有為青年。看你文武雙全,淹通得很,怪不得叫居翼瞧出些稀罕來。但不知你老弟到咱們行營——究竟所為何來呢?”

李綬武當然不肯將尋覓一部“武藏十要”的底細向這幫牛鬼蛇神和盤托出,然而對方的話卻給他指點了一條應答之道,當下答道:“自是為革命、為國家而來。方才賀先生誤會在下窺探機要、擾犯中樞,其實在下所思所圖者,正是要找個戮力報效的機會。誰知進門先吃了兩頓熬打——”

“噢?”賀衷寒點了點頭,掃一眼四壁的櫥架,道,“那麼這些宗卷你都看過了?”

“不瞞賀先生說,在下就算有一目十行、百行、千行的功夫,也讀不完這麼龐大的一筆材料。不過,倘若能假我以數月的時日,一定是讀得完的。”

“光讀讀資料就能革命、就算愛國了麼?”賀衷寒笑了起來,辭氣固然略見迫人,可是態度依然是和緩的——甚至還預藏了幾許器重、稱賞之意。

“是賀先生自己在《學與幹》中說過的:‘在我們今天這樣一個大時代裡,讀書即是革命、讀書即是報國;我們國家的志業非讀書人不能夠開啟,非讀書人不能夠完成。’”李綬武說到這裡,凝眸望著賀衷寒,還抬手扶了扶眼鏡。

賀衷寒的一顆腦袋終於止不住地點了起來,道:“你果然讀過我的文章,你果然明白我的意思。好好好!那麼我再問你,你從這麼些檔案裡又讀出了什麼可以革命救國的學問呢?你要是說得上來,賀某人一句話,非但不治你的罪,還保你一本。你的前程就大放光明瞭。”

在李綬武而言,除了能飽讀酣讀各種有字之紙,其餘哪裡還有什麼大放光明的前程?然而他同時也十分了解,此際如若不給賀衷寒一個滿意的答覆,恐怕這計劃處方圓咫尺之地便是他葬身之所了。於是他緊緊抿住嘴唇,暗中運起一縷真氣,催動泥丸,將通體上下血脈經絡疾速“走意入神”了一遍——這一大周天行遊下來,腦海中匆匆瞥過的材料又歷歷浮現,如繪如織,可以稱得上洞徹清明瞭。他抖擻抖擻軀幹,先向賀衷寒一揖,隨即起身,向櫥架走去。

賀衷寒看他隨手比劃著櫥架的寬度——一如工匠在丈量著什麼似的;正待要問,卻聽李綬武亢聲侃侃說道:

“在下資質愚魯,未能盡閱所有資料。不過以所寓目者言,可以看出大元帥所切切關心者,唯三事而已,是以關於這三樁事體的文書宗卷幾乎佔了十之八九。賀先生且看:此壁高十二尺,橫幅二十四尺,每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