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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用昏黃的燭光照明。聽到鄱凱特進去的聲音,她便停下步子回過頭來,正好就在那塊發黴的結婚蛋糕的旁邊。

“莎娜,你別走。”她說道,“怎麼了。皮普?”

“郝維仙小姐,明天我要到倫敦去了,”我說話時把每個詞都說得很清楚,“這次來是向您辭行的,我想您不會介意吧。”

“皮普,你今天穿得漂漂亮亮,像個人了。”說著,她拿了字柺杖在我身邊揮了幾圈,彷彿她是我的仙國教母,施展法術使我變了樣,現在正在施行最後一道法術。

“上次我見到您之後,就遇到了好運氣,郝維仙小姐,”我低聲地說著,“為此我是懷著十分感激之情的,郝維仙小姐。”

“噯,噯!”她非常愉悅地看著那個有些狼狽而又心存妒忌的莎娜,說道,“皮普,我已見到了賈格斯先生,他都告訴我了。你明天就啟程嗎?”

“是的,郝維仙小姐。”

“你過繼給一戶有錢的人家了嗎?”

“是的,郝維仙小姐。”

“沒有透露姓名嗎?”

“沒有,郝維仙小姐。”

“賈格斯先生被指定做你的監護人嗎?”

“是的,郝維仙小姐。”

她對這些回答顯然非常滿意,看到莎娜妒忌的狼狽樣子更顯得開心。“好得很!”她繼續說道,“擺在你面前的是一條錦繡之路,你要好好幹一一會有前途的——要聽賈格斯先生的教導。”她看看我,又看看莎娜,莎娜的表情使她那專注的臉上掠過一絲獰笑。“皮普,再見!你知道,你要永遠用皮普這個名字。”

“我知道,郝維仙小姐。”

“皮普,再見。”

她把手伸向我,於是我屈下一膝,把她的手放在嘴唇上吻了一下。雖然本來我並沒有考慮過怎樣向她告別,但我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吻手告別禮,於是就這樣做了。她用怪異駭人的眼睛得意非凡地望著莎娜·鄱凱特。我就在這種情況下告別了我的仙國教母,而她這時正用雙手拄著丁字柺杖,站在燭光昏暗的房屋中間,旁邊放著那塊發黴的結婚蛋糕,上面結滿了蜘蛛網。

莎娜·鄱凱特領我下樓,就好像我是個鬼怪一樣把我送出了門。她對於我這副外表真有點不可接受,甚至於給搞得糊里糊塗。在我對她說“再見,鄱凱特小姐”時,她只是睜著眼睛瞪著我,似乎還沒有從迷糊中清醒過來,也沒有意識到我對她說過再見了。一離開這座宅邸,我便飛快地奔回彭波契克的家,脫掉新衣服,紮在一個小包裡,換上舊衣服,趕忙回家。說句老實話,雖然這時手上多拿了一個小包,走起路來卻顯得自由多了。

本來以為六天的日子相當難打發,而現在卻是很快地全都過去了。明天正在堂而皇之地瞅著我,而我卻不敢用正眼去看明天。六個夜晚也慢慢地減少到五個晚上,四個晚上,三個晚上,兩個晚上,我也愈來愈感到和喬及畢蒂相處的日子是多麼難得,多麼值得珍惜。最後一個夜晚,為了讓他們高興,我特地換上新衣,真是光彩奪目,和他們一直坐守到入睡時分。其間,我們吃了一頓熱氣騰騰的晚餐,烤雞為晚餐增色不少,還有甜啤酒助興。看上去我們都興高采烈,其實全是虛假的偽裝,大家的心情全都非常沉重。

明天早晨五時,我就要拎著那隻小巧的手提旅行皮箱離開小村莊。我已經叮囑過喬,我只想一個人獨自前往驛站,不要他相送。我心裡惶惶不安——十分惶惶不安——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出於這樣一種考慮,要是喬和我一同去驛站,在我們兩人之間必然有著明顯的差異。當時,我還在心中自己騙自己,說我沒有這種卑鄙的用心。可是當我在最後一餐晚飯後,一步踏進我的樓頂小屋時,忽然天良發現,一陣衝動逼使我想回去懇求喬,明日清晨送我上驛站。然而最終,我還是沒去。

整夜在斷斷續續的睡眠中我似乎總是乘坐馬車,它忽而帶我到這裡,忽而帶我到那裡,就是不駛往倫敦。那些駕車的動物也換來換去,忽而是狗,忽而是貓,忽而是豬,忽而是人,就是沒有馬。奇異怪誕的夢境連續不斷、變換無常,直到天色微明,百鳥開始晨唱。於是我起身穿衣,剛穿好一半,便坐在視窗,對窗外的風景作最後的眺望,不知不覺在眺望中又進入了夢鄉。

畢蒂很早便起身為我準備早餐。雖然我在視窗小睡,其實不到一小時我就聞到廚房中飄來的煤煙氣,吃驚不小,以為現在已是黃昏。聽到廚房裡又傳來杯盤的叮噹聲,我把一切都準備好,可是過了好久,還是下不了決心下樓。我依然留在樓上,把皮箱的鎖開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