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的雙眸不免靜沉下來些,“難為曇姐還記得。”
雖然是在未央宮外,皇帝的壽辰還是要操辦起來的。
阿嬌無奈接下了這個任務,吩咐宮人小心安置之外,還得為皇帝準備壽禮。她不願意太費心,以致於落在人眼裡太著跡。也不好太隨便,就是對天子大不敬的罪名。
她彎起唇來,那麼冷酷無情的一個人,居然有一個這麼浪漫地生辰,命運,實在是有些諷刺。
吩咐宮人舀來一些去年冬天珍藏下來的碎冰,再取各色時令水果放下去,澆上一層烏梅醬,便是她少女時最愛吃的刨冰了。
劉初看著晶瑩澄澈地刨冰,有些垂涎,合掌道,“孃親,你先給我嘗一點吧。”
陳阿嬌好笑的彈她地額,“這是壽禮,怎麼能讓你先嚐?”
“父皇不會在意地,他最疼我的了。”劉初不在意地道。
阿嬌便有些失神,原來,不知不覺間,劉初便真正接受了父皇最疼愛的女兒的身份。
那麼,陌兒能堅持多久?她又能堅持多久?
她將東西交給侍從,吩咐送到悉堂殿,淡淡道,“明日再做給你吃吧。”
劉初不免有些掃興,拉著劉陌的手,道,“也不是特別的難,我自己去做還不成麼?”
到了晚上,大約是吃了太多冰,劉初便開始鬧肚子。阿嬌又好氣又好笑,拎著她的耳朵,訓了一頓。診脈開方,煎了藥,盯著她服下,這才放
“陌兒,你也不盯著你妹妹一點。”她回頭,輕聲對劉陌道。
“哥哥也吃了不少啊,”劉初懨懨的躺在床上,撅嘴氣道,“卻偏偏我出事。”
一番折騰下來,天漸漸晚了,壽宴即將開始。
阿嬌回到泉吟殿的時候,劉徹已經在那裡,顯然是已經聽說劉初的事,抿抿唇,問道,“初兒還好吧?”
“大約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道。
劉徹便點點頭,各自換了衣裳,挽著阿嬌的手,出席晚宴。
“對了,”劉徹似剛剛才想起來,側過身,含笑在她耳邊輕輕道,“嬌嬌的壽禮,朕甚喜歡。”
殿下朝臣看著皇上與陳娘娘極是親密的樣子,心中不由各自估量。
劉徹淡淡吩咐道,“開始吧。”
佳餚源源不斷的上來,並有曼妙的歌舞。阿嬌心中惦記著劉初,無心觀賞,待了一會兒,便先行告退。
到了陽阿殿,劉初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望向阿嬌的眼神明亮充滿靈氣。“孃親,”她有些痴痴道,“七夕的時候。會有喜鵲在天河架橋,讓牛郎織女見面。是真的麼?”
阿嬌頷首,偏著頭,有些懷想地味道,“孃親兒時聽過一種說法,在七夕的時候。蹲在有水井的葡萄架下,能夠看見牛郎織女相會。”
劉初地眼睛更明亮了,“孃親,我記得陽阿殿後有口水井。他們帶著宮人出了殿,葡萄架下很是清涼,躺在椅上看著天空。山間的天空分外清明,天際劃過一條淺白色地帶子,便是銀河了。
劉初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失望道。“我怎麼沒有看見牛郎織女?”
“那不過是個傳說而已。”劉陌淡淡道。
劉初皺鼻,“壞哥哥,盡掃我的興。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女織女星。
“孃親,”劉初漸漸撐不住睡去。呢喃著說道。“你看,牽牛織女多像我們。父皇是牽牛。孃親是織女,哥哥和我就是那兩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孩子。見不到爹孃,會哭的。”
阿嬌地心聽得緩緩沉下,回身看著劉陌。劉陌低了頭,第一次迴避了她的目光。
每一個人都能察覺她的若即若離。
牛郎織女能守著千年的愛戀,是因為他們想愛。而她,與劉徹,擁有什麼?
若守到彼此厭了,棄了,還不如,當初就不要守候,彼此在心底,留下對方最美好的年華。
遠遠的,廊上挑來幾隻燈籠,照著中間那一個人,望過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劉徹問道,言笑宴宴。
阿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道,“早早睡了。”
劉徹便彎下腰來,看著躺在靠椅上的劉初,呼吸淺淺,果然已經睡熟。面上尚紅潤,帶著笑容。
他拍掌,輕聲吩咐道,“送悅寧公主回陽阿殿。”
“是。”身後宮人應道,便有一個內侍上來,背起劉初,輕手輕腳去了。
“父皇,孃親,”劉陌亦乖巧行禮,道,“陌兒亦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