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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琴唱一曲,《鳳求凰》,歌曰: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文君在簾後聽見,心遂生知己之感,二人相約私奔,在臨邛開酒肆謀生,文君當廬賣酒,一時傳為佳話。”

劉曇含笑聽了,悠然神往,嘆道,“倒真是一對妙人兒。”

“阿嬌,”她輕輕望過來,眼中含有深意,“你……可怨徹

陳阿嬌心中一澀,回身不答,卻道,元朔三年,皇上下旨命司馬相如為官。通西南夷。司馬心日高,便漸漸生了異心,做五於文君。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千萬,曰無億(憶)。欲納妾,文君傷心欲絕,但心志堅韌,寫詩道,皚如山上雪。皎若雲中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劉曇動容念道,“如此聽來,司馬伕人倒真是個聰慧烈性的女子……那麼,你還是怨的了。”

一腔真心遭到錯待,誰能含笑看了過去?卓文君寫白頭吟,寄數字詩,司馬相如到底還是文人。有幾分良心,遂將那納妾之意,生生絕去。劉徹卻是君王。其心狠之度,比司馬相如決絕的多。當年。阿嬌重金求得司馬相如《長門賦》。悽悽哀婉,將自己心剖了一遍。還是不能換得劉徹回頭。

喜心厭舊的男子,寫出地《長門賦》,那麼悽美,到如今,阿嬌卻再也不肯看,就彷彿,是對自己前半生命運的嘲笑。

金屋藏嬌和鳳求凰,本就是,天底下兩個最大的笑話。(討論區某五友地觀點,借用下)

劉曇看著阿嬌面上悽怨的神情,回想起自己成年即遠赴大漠,氈帳啖肉,風刀雨劍,不由也觸動傷心,險些落下淚來,忙回過頭,看著窗外地農田桑陌,強笑道,“不提這個了,我在大漠多年,如今再看這大漢的房屋田陌,竟有些陌生了。”

物是人非。

到了傍晚,宮車終於停在了甘泉宮前。下了車,便看見雄偉莊重的甘泉宮。

甘泉宮,位於長安周邊代郡郡內,甘泉山南麓。宮周十九里,宮殿樓觀略與建章相比,百宮皆有邸舍。是漢初君王僅次於未央宮的重要活動場所。劉曇與阿嬌幼年時皆隨著竇太后來過。而阿嬌,更是在封后後與劉徹冷戰時,長時間獨自居住在此,對此地的一草一木,比未央宮還要熟悉。

甘泉山出甘泉,引入宮中,便得浴池。

一天地車馬勞累,阿嬌沐了浴,便回到泉吟殿。泉吟殿乃是甘泉正殿,帝后居所,其中有兩個小殿,左殿稍大,為帝殿,右殿為後殿。阿嬌看著泉吟殿裡熟悉的擺設裝置,悉與前同,似乎從她離開後,再也沒有人入住過。梳妝檯上的菱花銅鏡,鏡角尚有一道劃痕,映出她的容顏,有些模糊。

本來,以她如今的身份,已不能住在這裡。但是,既然她不提,劉徹也不說,宮人便裝聾作啞,一切如舊。

其實,一切早已回不到當初了簾外,宮人屈膝參拜,“參見陛下。”劉徹負手進入,看見的便是執著木蓖,怔怔的看著銅鏡的阿嬌。

“嬌嬌,”劉徹微笑喚道。

“朕尚記得建元三年時,朕與你到此避暑的時候。”

那時候,劉徹將衛子夫送往浣衣處,與阿嬌往甘泉宮。許是因為懷著裂痕,彼此更加小心翼翼,竟是較新婚時還要甜蜜三分。

雖然在未央宮,總是有著阿嬌無法不去在意地鶯鶯燕燕,但在這座甘泉宮,只要有阿嬌在,就不會有別的女子的身影。

所以,相較於未央宮,阿嬌更加喜歡甘泉。

那時候地劉徹,大權握在太皇太后手上,很是失意。陪著阿嬌的時候,倒也全心全意。

在這座泉吟殿裡,他甚至幫阿嬌梳過髻。

一國之君,自然是不擅長這個地。木蓖劃過青絲,拽地阿嬌有些疼痛,她卻都含著笑忍了。

梳出來的髮髻,阿嬌含笑在鏡中看。自然是不好看地,卻心懷歡喜。

到底不敢頂著這樣的髮髻出門,讓婢女拆了重梳。

只是若干年後想,早知若有今日,不如當初,梳著那樣的髮髻過一天,到了夜晚,由他親手拆下。

世事變遷,風流雲轉,縱然有那份旖旎情絲,早已不好意思伸出手來。

山間的夜風清涼無比,吹進殿來,青絲未乾,便有些瑟瑟。

銅鏡曾照過她的花顏,自然亦曾照過她的傷心。

“皇上來阿嬌這裡,有事麼?”陳阿嬌低下頭,淡淡問道。

劉徹皺眉,欲待發作。卻又忍耐下來,緩緩道,“阿嬌。在甘泉宮,不談傷心事。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