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頗具機靈麼。”劉徹不免多看他一眼。
“是以陳娘娘方遣奴婢來宣室殿送茶。”
須臾,明前茶已送到。劉徹端起茶盞,看盞內茶湯呈淺碧,清澈明亮,葉細小嫩綠,勻齊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香氣清高持久,香馥若蘭,不由贊勒聲好字。
成烈道,“娘娘還吩咐奴婢向皇上請旨,下月初十乃館陶大長公主的壽辰,娘娘希望可以帶著兩位殿下往堂邑侯府賀壽,略表孝心。”
“哦?”劉徹一頓,徐徐沉眸道,“孝乃百善之先,陳皇后能以此為念,朕心慰,焉有不準之理?”
明前茶入口,果然是甘醇無比,齒間流芳。劉徹卻沒有了品茗的心情,將茶盞摞下,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是。”成烈恭敬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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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六年冬十月初十,乃是館陶大長公主六十壽辰,歷經三朝的大長公主,可謂冠蓋京華,雖然經歷了女兒阿嬌後位被廢的打擊,但劉徹念在當年扶位有功,對堂邑侯府愈發善待。故此,館陶大長公主雖然影響力遠不如前,還是京城不可忽視的人物。待到壽辰證日,候府門前更是車水馬龍,賓客盈門。
“客人都到了麼?”堂邑侯府門前,如今的堂邑侯陳越庶弟走出來,問道,
“稟二少爺,到了十之六七了。”陳朗躬身道。
這時,一輛馬車從街角轉來,拉車的兩匹馬通體雪白,唯蹄上帶一點黑,雄駿異常,在堂邑侯府門前停下,未驚起一點灰塵。馬車兩側鑲著徽紋,卻是宮廷制樣。
“是了。”陳商一喜,吩咐道,“大開府門。”
馬車長驅直入,到了內院才停下。陳商上前道,“恭迎娘娘回府。”
車內,陳阿嬌低低應了一聲。待兩個孩子並劉陵都下車後,這才抱著一盞紙燈掀簾。嫣然一笑,道,“多年不見,三哥安好?”
堂邑侯府子弟排名,陳商正是行三。此時他看著下得車來的女子,心中迷惑。雖然並不是同母所出,但陳商對這個陳府本輩唯一的嫡小姐還是瞭解的。過多的寵愛慣出了阿嬌驕縱任性的脾氣,縱然在皇上面前,也半分不讓。以致落得罷黜長門的結局,在他看來,並不是偶然的事。但是,七年的時光真的能如此程度的改變一個人麼?眼前的女子,雖然眉宇間隱藏著傲氣,整個人卻柔和下來,清亮如廊下開的正好的秋菊。
“嗯。”在陳朗的咳聲提醒下,陳商這才回神,忙道,“大長公主在內早就等久了。娘娘快點進去吧。”
百年的富貴沉澱,堂邑候府自然是一片堂皇富麗。不遜於京城內任何一家候府。
陳阿嬌低下頭來,微笑著道,“我還沒有送壽禮,哪好意思就進去呢?”
“娘娘說笑了,只要娘娘來了,就是對大長公主最好的壽禮了。”陳商含笑道,“何況,娘娘不進去,如何送壽禮呢?”
“我的壽禮卻偏偏是要在外面送的。”陳阿嬌微微一笑,捧出手中宮燈。陳商這才看清,這燈中空,乃是用息嵐閣最好的牛皮紙,蒙在竹篾上所制,紙上用細小的毛筆,大大小小題了近百個各不相同的壽字。心思別緻,也是極難得的。
“陵兒,把火折給我。”
陳商看著她捧著宮燈,走下庭院,在空曠處點燃,輕輕放了手去。然後,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燈藉著風勢,竟冉冉升起。時值秋日,天高氣爽,刮的是偏西風,一路朝著內院方向飛去。
“那是什麼?”內院裡很快就有人發現,問道。
精巧的宮燈在空中漂浮,明亮的火光將外壁上的壽字映的越發清晰。緩緩隨著風向遠方漂移。
“也沒什麼,那是嬌嬌念孃親多年疼愛女兒,無以為報,特意花了半月時間,親制一盞宮燈,提了百個壽字,祈願孃親長命百歲。”陳阿嬌微笑踏入道。
“何必弄這些東西。”劉嫖含笑走來,挽住她的手,愛憐看道,“眼圈都重了,你便能來,就已很好。”
府內眾人皆讚歎的看著越飛越高的宮燈,便有一個平素與館陶大長公主交善的貴婦起身含笑道,“這壽禮著實別緻,陳娘娘孝心可嘉。只是妾身不明瞭,這燈是如何飛起來的呢?”
“這燈喚作天燈。”陳阿嬌淺笑答道。
“相傳只要燃天燈的人誠信祈福,天燈就會飛到天帝手上,實現燃燈者一個願望。”飛月長公主劉陵微笑著為眾人講解道,來到館陶大長公主面前,微微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