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無聊。從前的,如今地,不都是你自己麼?
可是。真的真的是這樣嗎?
那份思慮不重,可是日久天長積壓在心裡,也就成了心事。
如今,他說,他愛地,是如今的自己。
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居同食,寢同榻,親密無端。可是。他們從不說愛。
她以為自己懷著一個天大地秘密,卻不知,他早就知道。他以為。她懂得他的愛,卻不知。只要不說。她總有著她的疑慮。
他們,都是。太晦澀的人。彼此有感受,卻不肯說。
“嬌嬌,不要傷心。”劉徹柔聲嘆道,“朕十七踐位,如今年已七十,在位五十餘年,夠久了。朕已無憾。朕在茂陵等著你,到如今,朕卻不知道,是該盼著嬌嬌在這人世上久一些呢,還是,盼嬌嬌早些來陪朕。”
丁卯日,劉徹崩於五柞宮,壽七十。三月甲申,葬於茂陵,定諡號為武,是為孝武帝。
皇子服孝一月未滿,齊王劉據反,指稱太子劉陌乃是陳阿嬌流落在外所生,未必是武帝親子。作亂檄文傳到劉陌手中,劉陌冷笑,劉據真是病急亂投醫了,這麼多年,沒有半個人敢如此懷疑,不就是因為,他的相貌,和武皇帝如出一轍?
只是,此時不反,待到劉陌以儲君位做穩大漢江山,劉據不知道,自己將有什麼下場。。三五555sjs網cn。
四月,服孝滿三十六日後,劉陌登極為帝,君臨大漢天下,是為後來地昭皇帝。尊生母陳阿嬌為皇太后,按祖制遷居長樂宮。立嫡妻上官靈為皇后,是為孝昭上官皇后。妹劉初進為悅寧長公主。長女劉夭封為陽河公主。除齊地外,眾臣臣服,京師長安半分不亂。
八月,劉據事敗。大將薛植斬寧澈,按聖意將劉據帶回長安。謀反本罪無可恕,但劉陌以父皇新喪未久,不忍兄弟相殘,讓父皇泉下難安為由,饒過劉據一命,廢其為庶民,拘於五柞,終生不復得出。
這一切,陳阿嬌在長樂宮抱著雪烏,慢慢都聽說。
她的兒子足夠精明,她從不擔心他處理不來這些小事。她尚無力對付自己接踵而來的悲傷,暫時無力去管這些事情。
劉徹亡後,她搬出長門,不願待在舊地,一舉手一抬足,都看的見與他的蹤跡。但她忘了,長樂宮同樣不是樂土。那是她自幼長大的地方,少年時,揮灑下多少與他的歡樂記憶。
或者,這長安城,這大漢,甚至這天下,都有他的氣息。閉了眼,掩了耳,不去看,不去聽,還聞的到。
終於放棄,於是肆無忌憚地想念。
想念他的眉他的眼,他幼時地可愛,少年時的陰沉,以後後來地疼寵。從前一直猜不到,到最後地最後,她想起少年時的往事,會是什麼樣地感受。現在終於知道了,她想起那一年椒房殿穿堂的風,他無情的眉眼,冷酷的神情,不曾回頭的離去。當年的時候她覺得冷到骨子裡去,這世上再沒有一刻,比這時更冷。如今她想起來,依舊是冷,只是這一次,她已經覺不得冷,依然會痛,痛他無情的傷害,更痛這時候,他已經不在,天上地下,都再也尋不到一個劉徹,能夠喊她一聲嬌嬌。
多麼諷刺,非要他不在這個世上了,她才能,毫無保留的愛他。
武皇帝逝去後的第一年,新皇改元顯始。新年家宴上,劉陌心驚的發現,孃親的青絲間,見了一絲雪色。
是相思,讓孃親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竟白了頭麼?
昭帝與悅寧長公主憂心孃親寂寞,不僅自己常涉足長樂,也讓子女多來長樂宮。以期膝下有孫輩環繞的孃親,能夠開心一些。但男孩子要習的功課繁重,陽河公主又已經出嫁,到頭來,常常陪著阿嬌的,只有順華一人。
顯始元年。順華虛歲已經11了,懵懵懂懂的年紀。雖然捨不得父母,但也喜歡長樂宮的靜謐。和恬然安靜地外祖母。很多年後,她想起顯始年間的外祖母。柔順的青絲略略染了霜意,還是遮掩不住美麗。她經常焚了一爐香,或五寫或彈琴。天氣晴好地時候,就抱著雪烏坐在陽光下。雪烏梳順著它頸上的毛,慵懶玲瓏。偶爾地時候阿嬌會輕輕的唱一些歌。那歌聲的調子她從未聽過,可是很動聽,有一次,她曾細細唱了一支給她聽,很輕很舒緩,很多年後她忘了調子,卻還記得那詞。那詞是這樣寫的:
我的小時候,吵鬧任性地時候。我的外婆總會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後,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象這樣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