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綠竹漸盛,山路兩側開滿不知名的野花,但最令唐小軟興奮的是她發現了好多螢火蟲,一大片一大片地集聚著,綠瑩瑩的冷光將筆直冗長的山道照映得清清楚楚,比堂哥們的手電都好用。不多時,眼前出現一個綠竹小院,推開柴扉進去是一座兩層的吊腳小屋,普普通通並不惹眼,一條青石小道直通樓下,兩側種了許多不知名的奇花異草。疏篁一徑,流螢幾點,飛來又去,清冽的花木清香薰得唐小軟陣陣心醉,又見眼前幽光明滅,潺潺如溪,忍不住暗想,這大祭司莫不是神仙般的人物吧?住的地方都跟仙境似的。
小屋裡亮著燈光,令唐小軟微微奇怪的是,莎階寂靜,那門竟然是半掩著的,彷彿一早就知她們會來。
阿薩揚聲叫道:“大祭司,有漢人闖入寨子,逼我們吃下子母蟲,還請您老人家見她一見!”
唐小軟一怔,不禁暗罵:這老女人,這就告上狀了?怎麼不說是你們先動的手!
屋內很快響起一道慈和淡然的聲音,似遠似近,幽眇難明:“貴客駕臨,等你們多時了。快請進來吧。”
唐小軟看一眼沐槿衣,見她率先拾階而上,推門便入,忙跟了上去。一群人浩浩蕩蕩進了小屋,只見廳正中的牆上懸著一幅栩栩如生的白虎下山圖,唐小軟猛一抬頭,幾乎嚇了一跳。怎麼又是老虎?
白虎圖下襬著一張竹椅,一個穿一身黑色法袍的女人正端正地坐在那裡。唐小軟好奇地打量幾眼,只見那女人一頭銀雪般的長髮,乍一看只因為是耄耋老人,可面容卻不見蒼老,身形也並不佝僂,事實上她面色紅潤,面板緊緻,身形挺拔,瞧去最多也就三四十的模樣,容貌端秀,一雙眼睛生得卻很是威嚴。她就是沐槿衣所說的大祭司?這不是白髮魔女嗎……唐小軟暗自嘀咕,一抬頭,不知是否她多心,那大祭司竟恍如猜到她心中所想似的,一屋子所有人她都不理,就只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唐小軟有點犯怵,忍不住將身子藏到了沐槿衣身後。
沐槿衣對這大祭司倒是十分恭敬,彎身便行了一禮:“晚輩沐槿衣,見過大祭司。本不敢打擾大祭司清修,只因有夜郎墓的訊息,這才不遠千里而來,還請大祭司不吝指教。”
“遠來即是客,都是年輕人,都是勇士,不錯不錯。我腿腳不便,就不招呼你們了,自己坐。”那大祭司微微笑道。
唐小軟走了這半天,也確實累了,一見沐槿衣欠身坐下,也老實不客氣地擠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偷眼看那大祭司一眼,見她又在看著自己,不由一慌,忙轉開臉去。
大祭司笑道:“這位小姑娘倒是有趣。”
沐槿衣正色道:“她正是唐家嫡傳血脈,傳說中能開啟夜郎墓大門的巫師之血。”
大祭司微微一怔,一雙利目自唐小軟臉上轉了一轉。“當真?”
沐槿衣看一眼身側的唐小軟,止水般的眸光很快撞到唐小軟回看過來的眼神,她微偏過臉去。“是。”
大祭司似是想說什麼,轉眼卻看到阿磊正對著唐煒怒目而視,她又看一眼站成一排的其餘三人,不禁微微動怒:“你看看你們幾個,印堂發黑,天庭晦暗,我說過多少次,不要亂用毒蠱,巫術反噬折損陽元,到頭來,害的還是你們自己,還有你們的子孫。阿磊,當年老族長將重任交託給你,原是看重你年輕有為,行為果斷,如今你卻要令他九泉之下也死不安心嗎?”
阿磊聞言臉皮陣陣抽動,動了動嘴似是想要分辨,卻終究沒有開口。沐槿衣察言觀色,心底已然安了不少,看來這夥人雖是揹著大祭司做了不少壞事,可對於大祭司本人他們還是敬畏的。
阿薩眼珠子一轉,搶道:“大祭司,這姓沐的不是好人,她逼我們吃下子蟲,用母蟲威脅我們帶她見您,一定是有陰謀,還請大祭司拿下她,替我們幾人做主。”
那大祭司聞言冷冷一笑,“你是當我老糊塗了嗎?你們幾個眼睛發紅,腳步虛浮,分明吃的是銜草丹,中氣不足而已。自己學藝不精,就不要渾賴別人害你。”
四人都愣住了,桑坤第一個反應了過來,是了,那子母蟲餵養要求極為繁複,對環境的要求尤其嚴格,沐槿衣能自行解開蠱咒取出子蟲就算不錯了,憑她一知半解,又在山外的環境怎麼可能飼養母蟲存活至今?不知道是被那死丫頭拿什麼破蟲子給耍了!待得想清楚一切,桑坤一張老臉氣得通紅,可當著大祭司的面又不好發作,只好怒哼一聲走到沐槿衣身前,伸出手。
沐槿衣也不多說,解下腰間裝著雙頭蛇的竹簍丟給了桑坤。桑坤如獲至寶般抱在手中頭也不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