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為第一,不但因為它是管理西海岸的老牌家族,也因為它底蘊太豐厚了。人人都知道銀色海岸從百多年前開始沒落,不行了,可一百多年持續沒落下來,他居然還沒觸底。孤獨高傲百年時光,只見窘迫不見極限,別家勢力誰有這本事?不服不行!
剩下三家按實力排名,霧靄宮殿、晨曦議會、泛西海岸俱樂部。
他們的實力都不錯,各自拿出長處跟三叉戟家族比較的話,即便差點也有限。但這三家的名聲永無指望,因為他們來路都不正,做事又太糙——你說你心黑手辣也就算了,壞事做完還懶得洗的,真是一點專業精神都沒有。
這三家是銀色海岸的老對頭,嚴格點說應該是死敵。一百多年前,銀色海岸是西海岸的老大,一呼百應那種。跟今天的情形一樣,它由強到弱的轉折點,也是一場討伐銀色海岸的戰爭。
當時,三大勢力就在討伐軍中扮演領頭羊,霧靄宮殿出力、晨曦議會出人、俱樂部出錢不說還跳出來扛旗……那仗打完,奎爾薩平原毀了,銀色海岸的王者沒了,西海岸眾多部落散了。
三大勢力卻在戰爭中發展壯大,嚐到了甜頭,他們立馬把這種便捷戰爭奉為經典樣式。今天的聯軍也是用這種方式組建,有了足夠的經驗,所以規模更大、質量更好。
二十萬,這是個數字,更是三大勢力的決心。
它可以鋪滿大的,它能夠決定命運,它正在接近銀濤城。
首次被瞭望異能師發現時,它是天地交接處的一絲細線;銀濤城外的哨兵看見它時,它是貼地奔湧的浪潮;城頭的普通士兵看見它時,它是神色猙獰的摧城黑雲!
他們來了,垂涎欲滴,舉著形形色色的旗幟,穿著樣式迥異的戰衣;他們來了,肆無忌憚,數不清的鐵蹄和戰靴,就這樣踐踏在銀濤城的土地上。
刀槍在手,旌旗成林,他們在遠處發出炫耀武力的呼喊,從淅淅瀝瀝到嗶嗶啵啵再到轟轟隆隆,就像海浪那樣層層相疊,一陣陣衝過來撞在城牆上;蹄聲如雷,鐵甲鏗鏘,無數腳步彙集起來,變成一種能讓普通人體察的震顫,順著地面滲進銀濤城裡。
呼喊聲如浪潮拍岸一樣衝擊著耳膜,震顫沿著地面侵蝕著意志,兩種效能疊加起來,幾乎能讓人神智不清。
銀濤城頭,即使最堅定的戰士也忍不住握緊了武器,用力到指節發白。
而在銀濤城裡,特別是外城和內城的民眾,他們面色倉皇、被無窮無盡的恐懼包圍。每座城市被攻破,都是他們這種有家有業的最慘,家破人亡只在旦夕!
恐懼隨時間加劇,終於蓋過了對家鄉的眷戀、對王子殿下的期望。人們隨手抓起點值錢的東西,拖兒帶女衝向碼頭——因為王子的命令,碼頭上還有不少船隻,可以送人們去外海避難。
那些不甘心死、更不甘心走的人,或者抱著往日的驕傲默默流淚,或者拋開一切嚎啕大哭。伴著城外震天的喧囂,哀到極點的慟哭聲在擴大,傷到盡頭的無聲眼淚在散播……
舉城悵惘,萬民悲切!
宮殿區的高塔上,宮廷執事們走馬燈似的跑進跑出。
他們在遞訊息、傳命令、做決定——執事們都知道聯軍兵臨城下,他們不是不心慌、不是不害怕,一些年輕執事說話時都開始顫抖了,但他們依然在堅持。
大家都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沒有挽回的可能了。王子殿下又能怎麼樣?他能憑空變出十萬軍隊來?這是打仗,要士兵們一刀一槍的拿命去拼!現在人家是要跟你打仗,不是跟你吟詩作對、比較異能——所以王子那邊,大概也是無能為力的。
他們沒走,沒亂,沒被嚇傻,因為這裡是他們的家,因為賢者家的執事跟別家不一樣,菲斯特王子就是他們最親近的人。
賢者,能把賢者當好就不錯了,很難再做個好父親。菲斯特王子幼年喪母,父親長年不在,就是宮廷執事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他們是王子的玩伴、王子的長輩、王子的家人……
看吧!抱著地圖跑進跑出的執事,曾經是殿下的隨從;在沙盤上擺出最新態勢的執事,曾經教殿下釣過魚;咬著筆頭、跟幾名軍官交代事情的執事,曾經教會殿下使用零花錢……
就因為這個原因,聽說聯軍來襲的訊息之後,執事們沒想過投降、沒想過跑路,一直堅守於此,足足兩個多月。他們知道有多少勢力來打銀濤城,他們也沒有贏取戰爭的奢望,堅守在這裡,苦苦支援,只是想找到那最後一絲希望、只是想用這種態度幫銀濤城渡過最危險的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