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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谷平,因為他那模稜兩可的回覆,我幾乎忘記了父親的失蹤。整整兩個小時,我都把耳朵貼在門上,捕捉他的動靜,另一隻耳朵則專心地傾聽著沙漏裡的聲音。根據我的判斷,他大概是十點之後回來的,回來後,先在樓下的盥洗室裡梳洗,接著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大概一點多,我還聽到他的房問裡有腳步聲和輕微的咳嗽聲。

次日清晨,當我在樓梯上遇到谷平時,他對自己前一天晚上的動向隻字不提,關於莽草的事,他也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在飯桌上熱情地跟我討論一部他看過的電影,而我也若無其事地說了我喜歡的廣播劇,直到吃完早飯,他都沒說一句跟案子有關的話。

但那天整個上午,我都心神不寧。我很想給程惜言打個電話,很想告訴她我對谷平說過些什麼,但又覺得不妥。我不希望她以為我想向她要挾什麼,雖然我什麼都不想要,但是她卻未必會相信。大城市來的人跟我們這些從小在鎮上長大的人不一樣,他們永遠比我們多個心眼,而且總把人往壞處想。

可是如果我什麼都不說,又擔心她會說漏嘴。從她之前跟谷平的對話中我己經看出,她缺乏應付這種狀況的能力,不夠冷靜,很容易慌神,誰都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不安和恐懼。她說謊時的神情也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我相信谷平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說罷了。憑我對谷平的瞭解,我知道他是那種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把什麼話都藏在心裡的人。一旦開口,一定已經有了把握。而且,他懷疑所有人,女嫌疑人的美貌不會削弱他的判斷力,沒準還會起反作用。

昨晚和今天早晨,他對我的自首都沒有絲毫反應,他是怎麼啦?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根本不信我的話?他會不會因此更加懷疑她?這決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結果。

那我該怎麼辦?

我坐在木屑和灰塵裡,整整想了一個小時,終於下了決心。

我先從後院摘下幾片莽草葉子,將它們搗碎榨成汁後,裝入一個空的眼藥水瓶,隨後把它扔在後門外的地溝裡,接著我鎖上店門,從後門離家,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車站。如我所說,那條小道,無論何時都冷清至極,所以我確定沒人看到我離開。

我到車站的時候正好是上午十點,B號線正好開到。我乘了四站路,在喜鵲山站下車。過去我媽曾帶我來這裡挖過筍,所以我知道B號線的站點裡,數這一站上下車的人最少,因為附近既沒有旅遊景點,也沒有醫院、學校之類的場所。這裡只有兩座滿是樹木的高山而已。當然,我也記得,就在車站不遠處,有個公共電話亭,而我身邊正好有一張電話卡。

我想過了,為謹慎起見,我不能在家裡給程惜言打電話,儘管他們店的電話沒有來電顯示,但縣要到電話局一查就能知道是誰打的電話。

我按下號碼,鈴聲響後,是程惜言本人接的電話。

“喂,你好。”她的聲音清脆動聽,就像我好多年前第一次聽到一樣,可是我已經沒了那時的心情。

我只覺得我的手心在出汗。

“哈哈,是程小姐嗎,”我故意用古怪的音調說話。

“請問你是?”

“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我用更誇張的語調說。

她警覺了起來。“你是誰?”

也許我跟她說話的機會太少了,所以她根本聽不出我的聲音,這讓我放心了。

“哈哈,程小姐,我不是說了嗎?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其實,說白了,我是你的仰慕者。我已經偷偷跟蹤你好久了。”我陰陽怪氣地尖聲說道。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她的聲音忽然提高了。

她在自己的房間嗎?這樣的音量會不會把別人吸引到電話機旁?我馬上告訴自己,沒關係,讓別人知道也許更好。她身邊需要一些給她出主意的“好心人”。

“哈哈,別生氣,”我笑道,“我不想怎麼樣,只是出於對你的關心,打電話來告訴你一件事。我發現,除了我之外,你還有一個仰慕者。”

“什麼,你說什麼?”她沒聽懂我的話,似乎想問問題,但我沒讓她說下去。

“他的膽子可比我大多了,至少有三次,我看見他偷偷從你們店的後門溜進去,過了好幾分鐘才出來。”

“你說……”這事顯然嚇住她了,我想象她在電話那頭,瞪圓了眼睛,嘴唇貼著電話機,微微發抖,“他、他是男人嗎?他長什麼樣?”她驚恐地問。

“他當然是男人,”我故意壓低了嗓音,“而且我也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