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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二龍寨這件事情本身又有多少違反常理地地方?

重新來到張縣令公事房外時,唐成心中已有了八成把握,現在趙老虎正絞盡腦汁想著地事情該也就是他自己擔心的事。

聽唐成回報說趙老虎已經出衙要個多時辰後才能回來,原本一直繃著地張縣令慢慢放軟了身子,而平靜的臉上也漸次湧現出幾絲焦躁,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的揮了揮手。

從張縣令公事房裡出來,卻不見了雜役老孫,唐缺也沒心思打問他的去處,回到自己房間後便在那一排櫃子裡翻找起來。

初唐時對百姓的管理多延續太宗朝定製地編戶制度。按籍定戶,每戶人口多少,田畝多少,大牲口多少及丁男多少都需報備官府,編戶之民不得擅離原籍,若有出遠門的需要。就必須到地方官府申辦一張“過所”,這加蓋官印的過所類似於後世的身份證,不管是穿州過縣還是住店歇宿,都要查驗登記。凡是被各地衙門查到沒有憑證的既以流民論處,不僅抓住後要遣返原籍。且遣返之前還需好生吃一頓夯實板子。

編戶內的丁壯之男除抽調到邊軍及鎮軍中地以外,其他人都是在家種地務農,但遇有戰事或者是特殊需要時則需服從徵召調配,“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六朝樂府民歌《木蘭辭》裡所說的“軍貼”其實就是徵調文書的一種。

而這徵調文書的寫作本身也絕非像唐缺剛才想象的那樣就是一個通知,他遠比後世地通知要複雜也繁瑣的多,不僅需要寫明徵召的事由,範圍,時間等常規事項之外。更需在徵調文書後附上所有屬於徵調範圍內丁男的戶籍資料,說明他們接到徵召令後要到那裡去集合,聽誰調遣安排,又該幹什麼事情。這也就是為什麼《木蘭辭》裡會特意寫到“軍書十二卷”的原因。

文告本身固然簡單,但最重要的卻是文告後面附著的徵調詳細條目。

所以張縣令佈置的這個任務雖然聽來簡單,但要做起來的話還真不是一般的複雜,而且要想做地不出紕漏,就必須有司倉、司戶等縣衙各曹的配合才能完成,遠不是剛剛入職的唐成能獨立辦好的。

捧著以前的徵調文書範本。唐成越看眉頭皺的越緊,不過他皺眉頭的原因卻不僅僅是為了這份差事自己一個人根本就沒法兒做,更重要的在於隨著他對徵調的瞭解越多,也就越發看到徵調背後地危險。

等唐成他將這份徵調文告並後附的文書翻完,他再沒了伏案提筆開始做事的念頭,而是捧著這份徵調文告進了張縣令的公事房。

迎著張縣令的眼神兒,唐成將這份厚厚的一沓文卷攤放在了他面前,“大人要的可是這個?”。

張縣令隨手翻了翻文告,拍著腦門搖了搖頭。“是我思慮不周了,你這就去西院兒找姚清國,讓他從各曹刀筆吏中抽調人手兒過來,就依著這個樣本做一份出來,越快越好”。

唐成順著張縣令的話點了點頭,靜默了一會兒等文卷收好後要出去時,他才輕聲問了一句道:“大人的意思是在全縣範圍內統一徵調?眼下已經是四月底了”。

唐成這一問一說之間。兩句話聽來全然是風馬牛不相及。卻讓張縣令聽地身子猛然一愣,“我心下實有些煩亂。你要說什麼就儘管說,莫來這微言大義的春秋筆法”。

“是”,唐成等的就是張縣令這句話,其實這徵調背後的風險張縣令不是看不出來,只是他現在腦子太亂,所以就沒心思去想這些事兒,而身為秘書的唐成就有必要加以提醒。

“大人,眼下時令已經是四月底,正是莊稼四遍鋤的時候,也是各里各村農活最忙的時候,這時候在全縣範圍內徵調丁壯必將影響到本縣全年地收成,那此後租、庸、調各項稅賦地徵收也必將大受影響;再則一次性徵調這麼多丁壯助戰圍剿二龍寨,不拘是軍器還是口糧,只怕本縣官倉裡都支應不起。三則剿匪總不免死人,這後續裡就還涉及到死者的安埋撫卹”,隨著唐成地侃侃而言,張縣令的臉色也越來越沉。

張縣令這雖然是第一次任主官,卻並非剛剛出來做官,這些東西他那兒有不明白的,眼下不過是急怒攻心罷了,所以諸般情況唐成也只是點到為止,“撇去這些不說,最讓人擔心的卻是徵調過程中會出事。一旦這個徵調文告大人署印發轉下去後,就該是姚主簿負責具體操辦了”。

唐成這句話雖然說的含蓄,卻讓張縣令聽的悚然一驚,原本毛躁的根本沒法兒想事兒的他也因這一驚之後,迅速的靜定下來。

在莊稼收成前的大忙時候徵調身為各家各戶主勞動力的丁壯男人,這本就是最容易激起民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