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粉碎,遂使鄖溪縣衙公產裡最好的一套刑窯白瓷茶具就此不全。
茶盞碎裂聲中,張縣令目送那公差出了公事房,這夥子賊匪太猖狂了!呼呼喘了幾口粗氣後極力抑制住心中地惱怒憤懣後,他才沉聲開言道:“唐成,你這就去擬一份徵調各里民壯地文告拿來我看”。
剛才那公差就是唐成領進來的,因知道公差帶回地是二龍寨的訊息,又見張縣令並沒有讓他出去,他也就留了下來。
聽公差說到二龍寨不願就撫,唐成腦海裡自然而然又浮現出當日的隱憂來,這夥子人早不鬧騰晚不鬧騰,開始活躍的時間剛剛好的卡在了張縣令上任之初,若說是巧合,這也實在是太巧了些。
二龍寨不願就撫的事情本身倒沒什麼,畢竟招撫土匪也不像後世裡電視劇中三言兩語,王八之氣一發就能成功的,其實際情形要遠比後世的文人想象複雜的多。但讓唐成心裡沉甸甸的是,二龍寨這起子山匪是直接拒絕,也就是說他們壓根兒連討價還價的意思都沒有。
雖然既不願意承認,但唐成卻清楚的意識到,從二龍寨事態目前透露出的資訊來看,似乎正一點點佐證著他地隱憂。
只是以張縣令現在的狀態卻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機。再說他也需要時間把前後事情好好理一理,以便在真要開口的時候能儘量簡潔清楚的把前後疑點說明白。
“好,我這就去”,唐成答應一聲就往外走,張縣令嘴裡吩咐唐成的同時也在往外走,只是走了三四步之後驀然又頓住了身子。“慢著”。
唐成頓步回頭,卻見張縣令已經停住了步子正在沉吟,片刻後才聽他道:“文告地事兒稍後再辦,你現在先去東院把趙縣尉請來”,說話間。張縣令人又重新走回書案後坐定,“對了,順便通知老孫進來把地上收拾收拾”。
像灑掃茶盞碎片這樣的小事,根本就不需要張縣令吩咐唐成自然是要辦的,如今他卻特特的將此事說了出來,“恩,我這就去”,嘴裡答應著,唐成往外走的同時,也藉由這件小事兒看出了故作鎮定地張縣令內心的煩躁。甚至隱隱還有的一點兒慌神兒。
這畢竟是張縣令第一次擔任一縣主官,或許他心裡根本就沒真正預想到在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後,二龍寨那些毛匪竟然還有不肯欣然就撫的?
出門向那雜役吩咐了一句後,唐成就要去東院兒找趙老虎,走出幾步後,想到什麼的他又轉身過來向雜役老孫低聲囑咐了一句道:“張大人摔茶盞的事兒任誰都不能說”。
見唐成臉上神情鄭重,手裡提溜著掃笤的雜役老孫也收了笑容,“唐錄事放心,我懂規矩!”。
“好。這就好”,點頭之間,唐成轉身出門去了。
一路直到縣衙東院兒,唐成直接就進了趙老虎的公事房。
“阿成來了,坐”,見是唐成進來,趙老虎笑著示意了他書案對側的那張胡凳,只不過捏把著東西地手上卻沒停,“中午的時候才聽二女兒說你父母到縣城了。我置備了些給親家的東西已經送到你住處了,散衙回去後記得點收”。
“那我替父母謝過了”,張縣令那邊可是急等的,唐成也沒心思坐,“張縣令命我來請縣尉大人過去敘話”。
說話的中間兒,唐成自然注意到了趙老虎的雙手,原來他手上正捏把著的竟然是……泥團多新鮮哪。五十多歲的趙老虎竟然沒事兒在公事房裡捏泥巴玩兒。
“還是讀書人沉得住氣呀!”。趙老虎任唐成看著,手上半點沒停。“恩,我知道了,你回吧,就說我有事出去了,約莫著要得個多時辰後才能回衙”。
唐成再沒想到趙老虎會這樣說話,“嗯?”。
“蘇小七先到的我這兒,然後才去地裡邊兒公事房,二龍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張無頗現在叫我過去是拿主意的,我現在還沒個準主意,去了有什麼用?”,嘴裡說著話,趙老虎手上的那團泥巴也慢慢的出了形狀,而這泥巴捏出來的……正是一座三面陡崖的平頭峰,“有些事情……還沒想明白,你就這麼回話吧,個多時辰後我自己會去的”。
唐成頓了一下才明白趙老虎口中的蘇小七該就是當信使地公差,他從二龍寨回來先找趙老虎,然後才去找的張縣令,這事兒雖然不大,但畢竟關礙著尊卑不分的忌諱,而趙老虎能把這事兒直接跟他說出來,也足證沒拿他當外人。再細想想趙老虎說的也著實有道理,唐成也就沒再說什麼,轉身出了公事房。
“有些事情……還沒想明白”,從東院兒出來的路上,唐成一直在想趙老虎的這句話?他到底有什麼想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