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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北宮千帆握著李煜越來越冷的手,心一橫,脫口道:“以你的倜儻風流、蓋世才華,我怎會不動心?可惜,你卻沒有在意過我!”

“我在意過!這件事,其實娥皇心裡有數!”他倚在她懷中微笑:“娥英吃醋,收買江湖人物來對付你,是因為有一次我醉後失態,拉著她,口中卻叫著娥皇和臨風。只不過,我先是得知你已有婚約,後來又聽到你和淡如……我知道你欣賞專情的人,我若說出心意,必為你所鄙視。”

“怎麼會,你始終是我的從嘉呀!”她輕輕一笑,讓他枕在自己腿上,低語道:“我彈琴給你聽,娥皇姐姐的《霓裳羽衣曲》,好不好?”

玉樓瑤殿秦娥舞,狼藉落花闌珊酒——北宮千帆顫抖著手,開始撥絃:畫堂月影、清歌舞鳳、霓裳飄羽、瓊窗夢殘……

原來如此!——剎那間,梅淡如百感交集,屏住呼吸連退數步,飛身躍過牆頭。

北宮千帆近年來奔波辛勞,分娩後又大傷元氣、聽力不濟,竟不知門外有人來而復去。

一道暖暖的液體,忽從她左眼流了出來。

李煜枕在她腿上,半倚在她懷中,抬起頭來,忽地驚呼一聲:“泣血!”然後,閉目而去。

北宮千帆一陣歉疚,忽又心如明鏡,恍然道:“我平素嬉皮笑臉說慣了玩笑,是以對從嘉能夠說謊安慰,見了淡如,卻羞於表白真情。巧言令色如我尚且這樣,又怎能怪淡如不示心意?原來,我和淡如,骨子裡如出一轍,乃是同一類人物!從嘉,我不想騙你,對不起!如果說詩銘哥哥是我最初的起點,從嘉義兄應該算我在漂泊中獵奇而訪的一個島了。童師兄呢,或許是我懵懂中邀約同泊的另一隻船……可惜,當我真正明白淡如是我的彼岸,又因最初的不堪瑣碎、辭而遠遊了,待到大徹大悟之時,已離這岸太遠,沒有力氣漂回去,也找不到揚帆而歸的方向了!”

北宮千帆扶起李煜,將他安放在榻上,整理好他的儀容,讓他從容、雍容地安臥在那裡,這才轉頭去搜尋他的遺稿與情種。

“泣血!”一瞥之間,她看見銅鏡上的自己,左眼中流出了一行鮮血、掛在頰上。

“不錯,我快不行了,千萬不能讓淡如見到!”她生平從不流淚,這第一次,眼中流出來的,卻是血。她自然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趁著最後的日子,我要把情種託付給有心人,願‘天長地久’、‘此恨綿綿’的三百年時,後人能夠得到祝福。嗯,要替從嘉把作品流傳於世……還有我的樓蘭——淡如,別了,我不能見你最後一面了!”

李煜逝,贈授太師,追封吳王,葬於洛陽北邙山。

是年,小周後不勝悲,亦卒。

錢俶獻地,吳越亡。

次年,劉繼元降,北漢亡。

五代就此而終,共歷七十三年。

趙炅乘滅北漢餘威攻遼,圍困遼國南京幽州。宋遼兩軍大戰於高梁河,宋軍大潰,趙炅受傷,乘驢車南遁。回京後,趙炅怒遷於趙匡胤之子武功郡王德昭,德昭自刎。——距當年趙光義今之趙炅立誓:“共富貴,勿憂!”僅僅三年。

永嘉公主隨族入宋後,嫁宋供奉官孫某,幽州之戰後被擄。其後於遼國宮中俾隸樂部,遼聖中封之為“芳儀”。

夜涼如水。

一個面目清癯的道士執拂塵而來,含笑道:“前江南國主、鍾隱居士,幼探釋氏未達,誤有所見,今為師子國王,偶思鐘山而來。”

梅淡如向他一揖,詫道:“從嘉兄何往?”

李煜微笑道:“異國非所志,煩勞殊清閒。驚濤千萬裡,無乃見鐘山!”吟罷,拂塵一甩,飄然而去。

梅淡如一驚,醒了。

“是了,從嘉想託夢相告,當日臨風所言,不過是安慰之語。唉,連從嘉也走了,天大地大,我和臨風共有的知己,也越來越少了。對了,我要去找臨風!她最重故人之誼,此刻還不知又在哪裡斷腸摧肝、孑然獨醉?”

金秋,西湖。

金飛靈、齊韻冰、曠雪萍、葉芷雯、白珍珠,五人同上一畫舫,談笑風生。

白心禮、顧清源、嚴未風則在岸上無言地揮手道別,知道留不住她們。

“有緣江湖再見。我們五個,如今重任已卸,要聯袂逍遙去啦!”齊韻冰微微一笑,不忘叮囑石湘雲一句:“智德大師如今自顧修心,娘不想打攪他,你最好也不要攪人清修!”

石湘雲攜著腰腹微豐的南郭守愚,不住地微笑點頭。

“我不慣與長輩同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