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鉞被朱梅介紹去宜昌三遊洞拜俠僧軼凡為師,要回家交代好一切事務,路經這座酒肆,見差不多一個個俱是橫眉豎目,短裝縛褲,估量這些人無非井無賴,竟光顧上了這樣聞名的酒肆,知是必有當地的土豪惡霸要在此生事,索性藉著吃喝看一個究竟。酒保因他是外鄉口音,託詞拒絕,勸他到別家去飲,語近恐嚇。
許鉞知道話出有因,其中必有緣故,更要趁此機會見識見識,故意大聲說話,爭吵起來,原是取瑟而歌之意。心源過來解勸,邀請過來同桌。三人惺惺相惜,一見如故。
羅九來時,三人並未隨眾起立,被認了樣貌去。於這群井無賴湧走後,許鉞說出他恍惚聽見那人說的是“戴家場”三字,疑是去處,便一同出城,走到酉初光景,到離長沙有五六十里路的村徑走去。只見前面高山迎面而起,忽然現出一個山谷,兩面峭崖壁立,曲折迂迴,車難並軌。在谷中走了有數里路後,谷勢忽然平展開來,現出一方大廣場,與同胞叔伯的堂弟許超重逢。
許超十二年前因為學武逃走,彼時他才九歲,流落在戴家場,得地主飛麒麟戴衡玉的父親戴昆收留,衡玉更有意把妹子戴湘英下嫁。許超今時得遇親人,真有說不盡的心中話,卻被戴湘英認為毛急,瞪了他一眼,說道:“也沒有你這人這般猴急,什麼話都怕說不完似的,無論什麼人見了面,恨不能連家譜都背出來哩。”
這就是寄人籬下,齊大非偶的苦,連個躲處都沒有。許超吃了一個搶白,只能低頭不語。三俠有著親情義憤的激勵,本應留下助拳,只是黃、趙二人要到二月初三,看了追雲叟書信再定行止,許鉞急於要到三遊洞拜師,過了正月十五便要回去,都是暫時留了下來。
到了除夕這晚上,許超擔任守望魚神洞舊道,許鉞飲到二更向盡,便趁眾人忙亂著辭歲禮之際,溜了出來尋許超。見到一道數十丈高的橫岡平地聳起,知道這裡已離魚神洞不遠,只見天上寒星閃耀,山岡上面靜悄悄的。得守衛的村勇說前夜一道青光,一道白光,從洞內深處飛向洞外,疑惑是出了妖怪。許超前來聽了,便獨自走進洞去,從此便不見出來。許鉞只見裡面黑洞洞的,洞口高約二丈,已被碎石堆積,只容得一二人出入。往裡走了有三四十丈遠近,忽然走到盡頭,四外細尋,並無出路。
這座魚神洞當中,半截地勢比較寬廣。原來當初山崩的時候,一座山峰的峰尖正壓在魚神洞的脊樑上,將洞頂壓穿,這一塊大石半截插入地內,厚的地方差不多有三四丈,偏偏有兩處薄的才只尺許,受了巨烈震動,表面雖然渾成一塊,卻有不少震裂的地方,恰好一左一右裂成兩塊,有三四寸方圓的孔竅。許鉞推了推石壁,竟是非常堅實。忽覺腦後一陣涼風,聽喳喳兩聲,緊跟著一聲轟隆巨響,石壁憑空倒下,震得地下塵土亂飛。
原來白琦發現許鉞走後,正要派人去尋,忽然廣場前面山峰上總守望臺來人飛報,說看見許超發出的救命訊號。玄極、心源因知許超危急,御劍過來,忙用劍光將石壁斬開,一同穿過去。
這時天已微明,是大年初一早上。這洞口位置在一座懸崖底下,出洞之後,對面數十丈山崖陡立,從上到下,俱有人工鑿成的石級,形勢非常險峻。越過了這一條乾谷,飛上對面懸崖,立在上面一看,一片大山原現在前面,左有溪流,右有高山。忽聽一陣破空的聲音,兩條黑影直投谷底洞口落下,正是他們三人準備冒險去救的許超,還同著一個青衣女子,女飛熊何玫。
何玫日前與女大鵬崔綺經過呂村,遇見郭雲璞奉華山派之命,前來監督械鬥。
這妖道自幼隨宦在雲南深山中,學了一身妖法;又在烈火祖師門下學會了劍術,與呂憲明有同門之誼,性情剛愎古怪,又素來好色,用妖法將二女擒住。問起姓名,才知這兩個女子是連他師父烈火祖師都不敢招惹的金姥姥羅紫煙的女弟子,知道闖了大禍,殺又不敢,放又不捨,便將這兩個女子暫且監禁在魚神洞內,洞外還用符咒封鎖。誰知這兩個女子竟會在第二天晚上鑿通故道,由另一出口處駕劍光逃走。
正在此時,羅九同陳長泰由城裡到來,提議加以利用。呂憲明知郭雲璞脾氣乖僻,最不贊成別人鬼鬼祟祟;只得悄悄命人去將故道打通,修理待用;派人在那裡防守。
二女從魚神洞逃出之後,在山谷中待了兩日,想設法取回崔綺失去的一柄寶劍。除夕晚上,許超進洞時,何玫便隱身在他的後面。當許超把防守的人,傷了好幾個時,遇到呂憲明同羅九來察看洞路。何玫便先抽空飛進呂村,在呂憲明房內將寶劍盜回。
那呂憲明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