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辱為榮」是真品性的話,對著“貪嗔痴〔的眾生,能活得到成|人嗎?
對著邪魔妖怪也以辱為榮的話,世上何須有修道之人?要品格檢查到如此標準,可說大權在手,生殺由心,若不秉承上意,那有立足之地?
心源亦知所受侮辱,越是無端,越是成績優異,心中越是歡喜,那能生得出有氣,聽到末後一句,愈覺話裡有因。揩乾了臉上唾沫,賠笑答道:“小可自知能力有限,不能相助老丈,但是聽一聽老丈的身世姓名,也好讓晚生下輩知道景慕,又有何不可呢?”
不能唾面自乾,得不到足分了,主考人必要加點貼士,給考生打氣。
那老頭聞言,哈哈笑道:“你倒有好涵養,不生我老頭子的氣。你說的話,我有幾句不大懂。你大概要問我為什麼嘆氣?你不知道,我有一個好老婆,名叫凌雪鴻,多少年前死了,丟下我老漢一人,孤孤單單。有她在的時候,仗著她會跳房子,到人家去偷些錢來與我買酒喝。如今慢說是酒,就連飯都時常沒有吃了。
我有一個姓周的徒弟情願供給我,我又不願意;何況他前些年又是做賊的,他請我吃的酒,多少帶點賊腥氣,我越吃越不舒服。才跑到嶽麓山底下,想遇上兩個空子,騙他一些酒吃。誰知等了三天,一個也沒遇到。只有那小破廟內有個老道,他倒願意請我吃酒。可是我算計他請我吃完了酒,定要叫我辦一件極難而又麻煩的事,因此我又不敢領情。不給人家辦事吧,人家不會請我喝酒;辦罷,如今老了,又懶了,只打算白吃,又遇不上空子。好容易遇見你,又說什麼“晚景、水井〔的,勾起我的心事,這還不算,又追來嘮叨這半天。我也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只看你請我吃酒不請,就知道你是空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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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自己是誰也說得一清二楚了,只欠姓名罷了。下一步是做空子,莫再失誤了。當然“做空子〔那能是真品性,對著”貪嗔痴〔的眾生做空子,骨頭都不夠契牙縫,又那能有資源活到今日!不做假,連門也沒得入呢。
心源畢竟是難成“大器〔之材,說得這麼白,還是想不起人家身份,見那老頭說話瘋瘋癲癲,知道真人不肯露相。尤其他說他妻子名叫凌雪鴻,非常耳熟,叵耐一時想不起來。心中略一轉念,計算那老頭不是劍俠一流,也定是一名有道之士。抱定宗旨,不管他如何使自己難堪,決定同他盤桓幾時,便笑答道:”原來老丈想喝酒,小可情願奉請。但老丈肯賞臉嗎?“
老頭道:“慢來慢來。這些年來多少人請我吃酒,沒有一次不是起初我把他當成空子,結果吃完以後,我卻是吃了人家口軟,給人家忙了一個不亦樂乎,差點沒把我累死。我同你素不相識,一見面就請我吃酒,如今這世界上哪有你這種好人?莫不成我把你當成空子,等到吃完,我倒成了空子?那才不上算呢。”
心源道:“老丈休要過慮,小可實是竭誠奉請。請老丈選擇一家好酒鋪,小可陪老丈一去如何?”
那老頭道:“如此說來,你是心甘情願地當空子了?”
心源見他說話毫不客氣,竟明說自己請他是當空子,情知故意做作,也覺好笑,面上卻依然恭敬答道:“小可竭誠奉請,別無他意。”
老頭道:“去便去。適才我看你從那小破廟出來,你大概與那廟的老道認識,他對我沒安好心,你要同時去約他,我情願甘受餓癆,也是不去的。”
要是黃、周在場,這面試就明顯偏私了。就是真的公正,也百口莫辯。難為主考人還要提示得這麼深入。心源本想順道約黃、週二人同往,見老頭如此說法,只好作罷,當下點頭應允。
兩人下山,一路往西門走去。路上心源又問那老頭姓名。老頭道:“名字前些年原是有的,如今好久不用它了。你口口聲聲自稱小可,想必就是你的小名了,我就叫你小可吧。你也無須叫我老(丈)帳,新帳我還沒打算還呢,叫我老帳,我聽著心煩。這麼辦:我平時總愛穿白的,卻可惜穿上身就黑了,你就叫我老白,我就叫你小可,誰也無須再問姓名。再若麻煩,我不同你去了。”
連姓也說了,心源還想不起,難為這呆瓜還是道門中人呢。嵩山二老之威名,可真要掃地了。
這一頓酒飯吃到店家都快上門,那老頭才站起身來。計算僅酒也吃下有四十多斤,心源也自駭然。當下心源陪著老頭下樓,剛到街上,老頭便要分手。心源便請問他住在何處,並說自己意欲陪往。那老頭聞言大怒:“我知道你沒安好心,明明是藉著這一頓酒,想將我灌醉,假說送我回轉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