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琉璃碗放下,似笑非笑的瞧著染香,“你是喜歡青竹呢?還是喜歡君子如竹呢?”
染香唰一下羞紅了臉,卻又掩不住唇角笑意,“小姐既然心中明白,就別笑話奴婢了。”
夕鳶見她這般情狀,又覺得將應少棠今日推辭她去送薑湯之事說出來未免使她傷心,便放緩了口氣,好言開導,“往後你還是別這樣勤快的往他那兒跑,就算是想去了,最好也別獨身一人。你一個姑娘家,男未婚女未嫁的,關門待在屋子裡算怎麼回事?就算你們二人清清白白,可旁人看了,難免不會說三道四。”
染香聞言急忙辯解道:“奴婢也並沒去的很勤,只是實在擔心他……何況小姐不也常說,這日子是過給自己看的,不是過給別人的?”
“這如何能相提並論?你一個黃花大姑娘,別因為小事壞了名聲。”夕鳶索性便將話說的再明白一點,“若是你名聲因他受損,到頭來他又不肯娶你,那你怎麼辦?”
染香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揉著帕子低頭道:“奴婢就想跟著小姐,小姐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這輩子就守著小姐過了。”
夕鳶不由失笑,又打趣了她幾句,逗得染香面紅耳赤後才肯放她離去。今晚是雲謹守夜,夕鳶擔心她身子吃不消,便想讓她回屋去好好歇息,誰知雲謹卻斷然不肯。
“今日王妃也受了涼,夜裡沒人陪著怎麼能行?奴婢在地上鋪好了褥子,咱們這屋裡又暖和,沒有大礙的。”雲謹起身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帳道,“王妃快睡罷,這幾日只怕操心的事還不少,不養足了精神怎麼能行呢?”
夕鳶只好囑咐她一定要蓋緊被褥,外頭又開始下起雨來,沙沙之聲不絕於耳。這天與地能夠被雨水輕而易舉的連為一體,可人與人的距離卻難辨莫測,能夠近的抵足而眠,也能夠一下子遠的不見首尾。
顧承恩聽了夕鳶的勸說,將五百人馬進獻皇廷,雖然是在皇帝面前免了責罰,顧府的親兵卻也一下沒了大半。夕鳶倒覺得這是好事,手中的權勢少些,心思也就能沒那麼活泛,別成天淨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西北前線倒也虧得宇文哲分外能幹,沒弄出一絲紕漏,班師回朝之日,皇帝大為欣喜,大辦宮宴迎他,這一下子,夕鳶就不得不與宇文昊聚首碰頭了。
兩人坐在馬車裡的時候,夕鳶仍覺得有些彆扭,眼珠子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反倒是宇文昊先開了口,“這陣子多雨,總覺得四下都是潮氣,你房裡可點了香來燻一燻?”
夕鳶沒想到他一開口,竟問的是這樣瑣碎的事情,點了點頭道:“偶爾會點一些,但香氣太重聞起來也不舒服,這會兒沒什麼蔬果可用,等入了冬,折些梅花來插瓶,倒也不錯。”
宇文昊欣然頷首,悠悠吟道:“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你也欣賞梅花的高潔之姿麼?”
“冬日冰封百里,唯她一枝獨秀,只怕沒有人不愛梅花。”夕鳶微微一哂,垂下眼眸望著裙襬上一支蜿蜒曲折的紅梅花枝,柔聲道,“還沒謝過王爺,那日讓應總管回府傳話,不然事情哪有這麼容易就做下了結。”
宇文昊彷彿十分的不以為意,眼底蘊著閒適淡然,語氣也是一般輕快,“不必謝我,我也是兩處周全,既不想看皇兄動怒,也不願看你爹傷身。說到底,還是你才思敏捷,能夠想出這樣的法子,否則任誰也救不得你爹了。”
夕鳶見他不再提那日之事,心頭也不禁放鬆了幾分,掩唇笑道:“王爺過譽了,我哪裡有什麼才思,不過是想了個最笨的法子。皇上其實心裡也沒有重責爹的意思,只不過沒有臺階,總要給皇上留足顏面才好。那五百人馬,就只當是周全了皇上的面子罷。”
宇文昊笑道:“當時情形緊迫,你卻能極快的想出以進為退的法子,哪裡當不起才思敏捷四個字了?”
夕鳶一怔,隨即不禁哂道:“我怎麼忘了,應總管也是王爺的耳報神呢,王爺的耳目遍佈四處,什麼事兒都瞞不過去。”
“怎麼你有事想瞞著我麼?”
宇文昊這突如其來的話鋒一轉,倒讓夕鳶一時間有些應對不上,只得笑道,“自然沒有,我也不過平白一說。”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許久,不知是不是夕鳶的錯覺,那裡頭竟藏了幾分溫存之意,“這陣子事務多些,也忙得厲害,許久未去陪你,倒覺得你彷彿瘦了些。”
夕鳶柔聲笑道,“是麼?我自己倒不覺得,身旁之人也未曾提起,許是王爺看錯了罷。”
宇文昊卻搖了搖頭,眸光如水,聲音亦放得輕柔,“你身旁之人與你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