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哲頗有幾分驚訝,不由抬起腕子湊到鼻尖去輕輕聞了聞,夕鳶見狀心中頓覺有些不對,便給沈氏遞了個眼色,只聽沈氏開口道:“真是難為了妹妹的鼻子,這麼濃的醋味都聞不出來,卻能聞見三哥身上的香氣呢。”
宇文淵心直口快,也在一旁接話,“是啊,小嫂不說,我都沒察覺三哥身上還有香氣。”
李氏不慌不忙,笑吟吟道:“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這味道方才在別處才聞見過,所以就覺得有些熟悉。”
從方才開始便一言不發的宇文昊,此刻終於緩緩抬眸,瞥了李氏一眼後,隨手端起酒盅道:“這種不足為道的事情,難為你能記著。”
“妾身婦道人家,什麼也不明白,除了能記著這些微小事外,還能記住什麼呢?”李氏唇角輕楊,淺淺含笑,“只是因為赴宴之前,在王妃手中的手爐上,也聞到了一樣的氣味,妾身當時還誇了一句。這香味與眾不同,好聞的緊,妾身這才有些印象罷了。”
她說話時語氣雖端的溫柔寧和,可眸中看向夕鳶的目光,卻含著幾分凌厲快意,一旁宇文淵有些不解,脫口便道,“小嫂這是什麼意思,三哥和四嫂怎會同一種香料?”
他這話一出,反倒更讓人覺得有些不妥起來,桌子上氛圍霎時冷落下來,李氏只作無事一般,唇角噙笑,悠然自得的看著夕鳶。
“這又有什麼稀奇,香料統共也就那麼多種,某一日用的重了,何足為奇?”宇文昊以手支頤,斜靠在紫檀座圈椅內,淡淡掃了李氏一眼,“你如今,越發的大驚小怪了。”
莫說李氏,就連夕鳶自己都未曾想到,宇文昊竟會忽然開口替她說話,還有些發愣之時,卻聽李氏又道,“妾身也只是隨口一提,王爺莫要生氣,若不是因為這香料聞著像西域所產,妾身也不會留意……”說罷,李氏眸中已湧出幾分焦急之意,看著柔弱慌忙,連聲同夕鳶道,“妾身並沒有誣衊王妃和三爺的意思,王爺明鑑,妾身也不想因妾身這無心之言,而弄的王妃與王爺不睦,請王爺心裡千萬莫要介懷,只當妾身胡言亂語罷。”
她語態懇切,卻在這種時候說出來,反而顯得十分怪異。夕鳶心中冷笑,這李氏果真很不安分,如今又要想法子來算計自己了。她的這些伎倆,夕鳶倒並不懼怕,只是……她忍不住回眸看了眼身旁的宇文昊,見他唇邊淡淡揚起,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後,才聽宇文昊緩緩開口,“鳶兒這手爐本就是西域之物,有異香倒也不算什麼,至於三哥身上……”
他話音未落,宇文哲清朗嗓音便不急不慢的響起,“我想起來了,身上的香氣並非其他,而是夕顏閣的香皂氣味。這味道幽香淡然,不易察覺,沒想到竟讓弟妹聞了出來。”
沈氏立馬接下話來,“那夕顏閣的香皂甚是出名,如今頗有頭臉的人家都喜歡用他們鋪子的東西,原來三哥也喜歡。”
夕鳶伸手按一按鬢邊白玉鳳凰簪上的流蘇,淺笑怡然,“那夕顏閣的香皂確是好東西不錯,妾身先前得了幾塊,用起來當真與尋常的皂角不同。不僅對面板潤澤,更能留香許久不散,那鋪子裡千奇百怪什麼味道都有,只是不想連西域香氣都能做的出來,當真厲害。”
宇文昊唇邊笑意不減,倒是覆上夕鳶手背,和言道:“也不過是香皂,你若是喜歡,回頭讓人去多買些回來。”
夕鳶眼波流轉,柔聲笑道:“多謝王爺,回頭我去問問各房,一併著人採買回來。”又抬眸望向李氏,笑吟吟道,“姐姐若是喜歡三哥用的那種,大可問問名字,改明兒我讓人買回來後,再送去姐姐房裡。”
李氏此刻笑意已經不及方才,卻依舊端著華貴模樣,不露半分怯意。夕鳶一哂置之,舀起一勺赤豆粥悠然飲下,隱去眉梢眼底的冷意。
從她拿了宇文哲手爐那日起,便即刻用花汁及香料混雜,調出與這手爐氣息相仿的味道,不過倒是沒讓楊福給宇文哲送去過。她本就是為了預防不時之需,若宇文哲還從那波斯商人處買了些別的東西,或是不止買了一個手爐,這味道都容易被有心之人留意到。調出一樣味道的香皂,本是為了有個託詞,誰想到宇文哲竟用了那款,歪打正著讓李氏的算計落了空。
只是宇文昊的態度卻讓她有些莫不太透,方才他想也不想便替自己說話,難道他就這樣信任自己?
直至用完晚膳,這個疑惑也存在夕鳶心頭,眾人散去之後,李氏也稱身子不爽,早早的回了房去。宇文昊陪著夕鳶慢慢走著,倒也沒有什麼要去書房的意思,他不開口,夕鳶也不知該說什麼,兩人就這樣靜默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