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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的小事兒。

他會明白嗎?她想他如果明白了,就會聯想到他們當年是怎麼認識的。那是在聖塔摩尼卡的“防止虐待動物協會”,裡面一排接一排、一層摞一層的都是狗籠,就在雜種小狗們狂吠不已的時候,愛情之花盛放了。在她想來,這簡直像是詹姆斯·喬伊斯的小說,哦,上帝啊!他抱來一隻流浪狗,是他在公寓旁的郊區大街上撿到的,他和一堆書生住在那棟公寓裡。她則一直在尋覓小貓,能讓自己孤獨無依的生活變得有聲有色。那時候他的頭髮都在,尚未禿頂。至於她麼,她覺得女人染染頭髮還是蠻好玩的。時間是個賊,而它最先偷走的東西之一就是你的幽默感。

她遲疑了一下,再添上落款

愛你的

這還是真的嗎?算了,就這麼寫吧,都一樣。刪掉自己寫的字總顯得很難看。她把寫好的便條放在冰箱門上,用同一塊吸鐵石固定好。

她從門後的籃子裡找出梅賽德斯的車鑰匙,又突然想起了小划艇——還拴在雜貨店後門船塢上呢。讓它在那兒待著吧。但她立刻又想起了別的事情,那個男孩對她說的事情。他沒有錢的概念。

她走去儲藏室,那裡總放著一卷卷五十分幣的零錢(她堅信,住在森林深處的偏遠地區的人們從來沒聽說過有萬事通訊用卡),她拿了三卷。她剛想走,又一聳肩,轉回頭把剩下的三卷也拿上了。幹嗎不呢?她的今天,險象環生。

走出門的時候,她又停下來看了一遍便條。突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或是根本沒有原因,取下了印有“電子公司”的吸鐵石,換上了一塊薄薄的橙黃色吸鐵石。然後才離去。

不要去管未來如何。眼下,就有夠多的事兒要她去做了。

9

救護布卡已經開走了,帶著作家去最近的醫院或是救濟院了,羅蘭想。救護車一走,維和官員就到了,他們逗留了大約半個小時,和布賴恩·史密斯談了話。槍俠從掩身之地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藍背官員的提問清晰而冷靜,史密斯的回答則咕裡咕噥地含糊不清。羅蘭覺得沒理由停下工作。要是藍制服們回到這裡,發現了他,他當然會好好對付他們。只需要令他們無還手之力就夠了,除非他們得寸進尺;眾神知道,已經有了太多殺戮。但不管怎樣,他將親手埋葬他的死者。

他會埋葬死者。

林中空曠處那可愛的金綠色光影愈加深濃。蚊子叮上了他,但他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兒,因而顧不上去拍死它們,只是盡由它們吸個夠,裝著他的鮮血沉甸甸地嗡嗡飛走。他用雙手挖好了墓穴時,聽到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響,兩輛車順暢地啟動了,史密斯的貨車的響動則極不平穩。他只聽到兩個維和官員的說話聲,這就意味著,如果還有第三個官員,那他就一言未發。他們准許史密斯獨自開車離去。羅蘭覺得這倒很奇怪,但——就好像金到底會不會癱瘓一樣——與他無關,也不會引起他的注意。惟一與他相系的只有一件事,這件他心心念唸的事。

他來回走了三遭,為了撿一些石頭,因為用手挖、用手填的墳墓勢必又松又淺,而動物——即便在這個溫順平和的世界裡,動物也總是會飢餓的。他將石頭堆在墳頭,地面上顯露出一圈疤痕般的印痕,新翻的泥土肥沃光滑,如同黑緞。奧伊伏在傑克的臉旁,看著槍俠來來回回,一聲不吭。自從世界轉換了之後,它的表現就和以往的同類大相徑庭;羅蘭甚至猜想,正因為奧伊非同一般的饒舌才讓它的泰特成員集體驅逐了它,並且,驅逐的方式很不友好。當他們遇到奧伊的時候,也就是距離河岔口小鎮不遠的地方,它早已餓得骨瘦如柴,腰間還有一處咬痕沒有完全癒合。打一開始,貉獺就喜歡傑克,“如同大地,一望便知。”若是柯特就會這麼說(羅蘭的父親也可能這麼說)。也是對傑克,貉獺說的話最多。羅蘭突然想到,因為傑克死了,所以貉獺才變得如此沉寂,這種想法也能界定他們失去了什麼。

他想起男孩站在火炬通明的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眾人前,白皙的臉那麼年輕,彷彿他將永遠活下去。我是傑克·錢伯斯,艾默之子,艾爾德的傳人,九十九卡-泰特。他曾朗聲說道,哦,是啊,現在他也是九十九的泰特,墓穴已然備好,潔淨地等候著他。

羅蘭又開始流淚。雙手捂著自己的臉,伏在膝頭前前後後地搖晃,聞著松針的芳香,滿心希望能早一步抽身而出,在卡、那老朽而耐心十足的魔鬼告訴他使命所需要付出的真正代價是什麼之前,就能抽身退出。他願意用任何事物去交換已經發生的一切,任何事物,只要能讓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