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產中介商取而代之,幾乎每個鎮都有這麼一號人物。梅納村有兩位,奔牛村有三位,比較時髦的葛氏村,最新的統計資料說有四位。
我們就是在葛氏村看到房產中介之間黃雀在後式的競爭。一位中介商在城堡廣場上的停車場發傳單,後面遠遠地跟著另一位,把前面那位貼在擋風玻璃上的傳單換上他自己的。可惜的是,因為趕時間,我們來不及看到是不是還有第三位、第四位中介商埋伏在柱子後面伺機行動。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中介商全都非常熱心,而且非常有用。他們手裡準備了許多吸引人的照片資料,其中有些標價低於七位數,一問起來,卻總是被剛剛售出,但是還有其他的啊,磨坊、女修道院、牧羊人的石屋、宏偉的大房子、塔樓、農舍,各種式樣,各種大小都有。選擇這麼多!而這還只是一位中介商所提供的哩!
但如果你接著又看了第二位或第三位,肯定覺得大部分的房地產都有似曾相識之感。實際上,照片是從不同的角度拍攝的。所以,沒錯,這些就是你在前一位中介那裡看到的同一座磨坊、修道院、農舍。於是,盧貝隆中介們面臨的第二個問題就冒出來了――房源不足。
《時尚》雜誌如是說(2)
盧貝隆大部分地區都嚴禁蓋房子,大家彼此監督,但農民們除外。他們可以隨意蓋房子。因此,中介商號稱的“式樣繁多、數量充足”實際上非常有限。而這種狀況正好激發出他們的獵屋本能,許多中介商在冬天淡季的時候,會整天開車到處閒逛,睜大眼睛豎起耳朵去留心即將登場但還未被髮掘的寶藏。假如訊息正確,中介商手腳夠快,再加上三寸不爛之舌,就有機會獨霸這筆大生意,賺到全額佣金。不過結果通常是,賣主會委託二到三位中介商,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如何分攤費用等敏感問題。
接下來還有更多的問題,如誰負責將房子介紹給客人?誰先帶客人去看房子?這些中介商也許得被迫合作,但是競爭的氣氛終究難以掩飾,只要在“分贓”上有一點點小誤會,馬上暴露無遺。指責和反指責、電話爭吵、指控對方的不道德行為——如出動客戶來做調停的殺手鐧——一連串的刻薄話紛紛出籠。這種不愉快的因素會大大影響雙方對聯手合作的高度期盼,這就是為什麼昨日的親密戰友,會變成今日的騙子。“這很糟糕,可是……”
另外,中介商還得揹負著更沉重的十字架,那就是顧客以及他們種種乖張和可疑的行為。是什麼使外表看來值得信賴、受人尊敬的小魚兒,變成兇猛的大白鯊呢?金錢當然是一個重要原因,同時作祟的還有非得殺到最低價才肯成交的決心。其實,最後的價格已經不是幾塊錢或者幾分錢的問題,而是想“贏”的慾望,要壓倒對方的慾望,這結果往往造成中介商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任何交易都會在價格上爭個不休,舉世皆然。但是盧貝隆本身的複雜性,又將這灘協商的混水攪得更渾。一般情況下,潛在買主是巴黎人或外國人,而未來的賣方是鄉下的農民。雙方在交易的態度上有極大的差異,而結果就是所有和交易有關的人會在幾個星期或幾個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惹火。
在農民的概念裡,“答應”和“承諾”是兩回事。假如一個農民賣他祖母的老農舍時,報出價來,對方一口答應,沒有任何討價還價,他就會立刻懷疑起自己的價錢是不是開低了。這種疑慮會給他以後的日子增添無窮無盡的痛苦,而他的老婆也定會永無休止地在他耳邊嘮叨鄰居賣了個更好的價錢。如此一來,當買方以為這筆交易已經成交時,賣方卻還在重新考慮。調整是免不了的。農夫安排時間要和中介商再碰頭,澄清一些細節。
他說,他可能忘了提房子隔壁的那塊地——非常不幸,就是同一塊地,角落有口水井,水源充足——不包含在賣價裡。倒不是什麼大事,但他覺得還是提出來較好。
買方自然大吃一驚,那塊地毫無疑問應該包含在售價裡,事實上這是惟一一塊可用來蓋網球場的平地。他們的沮喪讓聳著肩一副無所謂的農夫一覽無餘。誰管你什麼網球場!不過他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儘管他不願意割捨這塊肥沃的好地,但是願意聽聽他們的出價。
買主們通常缺乏耐心,也沒有時間,在巴黎、蘇黎世或倫敦工作的人哪有空閒每隔五分鐘就飛來盧貝隆看房子。農夫呢?恰好相反,永不著急,他哪兒也不去,如果房子今年賣不掉,他可抬高價錢,明年再賣。
就這麼你來我往,反覆討論。中介商和買主愈來愈氣憤,但交易最後總還是能談成,新屋主試著將一切不愉快拋諸腦後,畢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