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一位多年棋友,素有“大力鬼王”之稱的江南棋王胡元兆。
胡元兆的棋力與鬼谷子在伯仲之間,只不過此人性格卻是十分耿直,脾氣素來暴躁,有什麼看不順眼的事,聽不順耳的事,那是不分場合,一定會指手劃腳地大發一通議論。
兩人一見面,胡元兆一定要拉著丁乘鶴殺上一局,而且邀請了揚州城內數十位名流好手在一旁觀戰。結果是丁乘鶴妙手連發,不過一百四十二著,便迫使胡元兆推枰認輸。
胡元兆就此大發雷霆,指著丁乘鶴的盤子大罵他無棋德、無骨氣,是條斷了脊樑的埃�す貳�
丁乘鶴與太祖皇帝那局棋自然是故意輸掉的,而且輸的不顯山不露水,輸的十分巧妙。也正因為如此,胡元兆才會怒氣勃發。
丁乘鶴一時忍耐不住,抽出腰間長劍架在胡元兆的脖子上,大叫道:“好,好,我是沒骨氣,你有骨氣,現在我就要你下這樣一盤棋。你贏了我就一劍砍了你,輸得太過明顯,你也甭想活。你下下看!你下給我看看!”
胡元兆一時反倒怔住了。在坐人等都湧上來勸解,丁乘鶴拋下長劍,狂笑著跑出門去,就此無影無蹤。
木春霖不禁嘆了口氣,道:“據說,後來朱元璋還特意派人四處尋找丁乘鶴,說是生平就數與丁乘鶴那盤棋下得痛快!唉,真是可笑,可嘆啊!”
木瀟瀟不禁眼圈一紅,道:“難怪他會叫半子和尚……爺爺,他真可憐。”
木春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微笑道:“到大理之後,他的日子可就過得舒心了。又不念經,又不撞鐘,整天除了摸黑白子,便是算計著到哪裡去弄狗肉吃。”
慕容旦笑道:“他烤狗肉的手藝我看也可稱天下一絕了,大老遠就能聞到那香味。”
木春霖道:“當真?只聽人說他愛吃狗肉,可從沒聽說過他還有這門手藝。”
木瀟瀟也笑道:“是真的。我們就是被那種香味引到河邊的。”
木春霖笑道:“饞丫頭,你沒向他要一塊嚐嚐?”
木瀟瀟羞道:“爺爺!”
她扭過身,輕輕吁了口氣,黑亮的雙眸忽然覺得迷濛起來。
她想起了殷朝歌,想起了殷朝歌盯著她的那兩道驚喜而痴迷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臉頰一定已經發紅了。
幾個月不見,他上哪兒去了?
他可是比上一次見面時清瘦多了。
明天,或者今夜,能見到他嗎?
她無聲地嘆息著,一顆清清純純的心竟輕微地驚動起來,像是有一隻調皮的手在彈撥著她的心絃。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卻又忍不住要去想。
今天是她第三次見到殷朝歌。他們是在今年三月三蝴蝶泉邊的對歌會上認識的。
殷朝歌的擺夷山歌唱得極好,只一曲,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再一曲,他們就走到了一起。自蝴蝶泉邊分手後,她幾乎每一刻都在盼望著能再見到他那張丰神俊朗的臉龐和那張臉上掛著的淡淡的微笑。
很快,她又見到了他。在霞移溪邊,他們整整談了一個下午,直到天快黑了,才依依不捨地分手。
然後,他忽然不見了,一直到今天。
這段時間他在幹什麼呢?現在他會在哪兒?
明天,他一定會在霞移溪畔等著她的,她堅信。
無論如何她也沒想到,殷朝歌現在正在離她家不過百十步遠的一戶擺夷人家裡。
*** *** ***
村子叫木葉村,村裡的居民只有木家一家是漢人,其他的都是擺夷族人。
木葉村在下關附近。下關離感道寺雖不遠,可也不能說很近。殷朝歌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跟著慕容旦和木瀟瀟身後,一直走到了木葉村。
一路之上,他都盼望著木瀟瀟能回一回頭。
只要她回一回頭,他就能設法讓她知道,明天他會在溪畔等著她。他一直在心裡對自己說。只要能再看一眼她那楚楚動人的臉兒,能再看一眼她那長長的睫毛後幽幽明眸,他就回去。
但直到他眼巴巴地看著木瀟瀟走進家門,她也沒回一下頭。
殷朝歌根本沒想到這隻能怪他自己。
因為他的輕功和跟蹤術實在是太精妙了,木瀟瀟和慕容旦根本就沒察覺身後竟然一直有個人在跟蹤。
既來之,則安之。殷朝歌乾脆決定就在村子裡往下來。
擺夷人素來十分好客,想在村子裡找個路腳的地方,實在是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