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殷朝歌仍呆立在溪邊,怔怔地看著已變成一個黑點的女孩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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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春霖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裡,心事重重。
整整一個下午,他的眉頭一直緊皺著,時時忍不住嘆上一口氣。
他實在想不通林撫遠幾個人到底在忙些什麼。
林撫遠、馬閣、曹吉峰和他當年同為段氏家族的重臣,段氏一族對他木春霖也算是恩寵有加,但那到底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再說,為了段氏家族,他已獻出了自己五個兒子、一個女兒的生命與自己大半生的年華。
現在,他已是個老人。
一線黃黃的夕陽斜照進客廳,照在他眼前的空地上。
他凝視著這一線暗淡的陽光,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他的生命豈非正如這夕陽,也已將轉瞬即逝?
當年的雄心,當年的征戰已恍如一夢。現在,他只想守著他的寶貝孫女兒安穩地渡過已所剩無幾的暮年光陰。
林撫遠三人偏偏又找上門來了。
看他們這一次的來勢,如果他仍然不答應出山,後果很可能將是不堪設想的。
他想起了幕容旦。
這個勉強可算得上是“師侄”的師侄來的雖很突然,還真的來對了時候。他希望關鍵時候,這個師侄能助他一臂之力。
“關鍵時候”很可能就在今夜。
一條長長的人影擋住了斜照進客廳的夕陽。
慕容旦和木瀟瀟回來了。
木春霖打起精神,含笑道:“玩得開心嗎?”
慕容旦點頭笑道:“以前讀過很多元人的遊記,說大理風光如何如何讓人迷醉,總以為那不過是評論過分的渲染,今天我才知道,大理風光單憑一支筆,是無論如何也寫不出來的。”
木春霖笑道:“是嗎?那賢侄不妨在這裡多呆一段時日,等哪天空閒下來,老夫陪你好好地遊覽一番。”
木瀟瀟走到他身後,輕輕替他捶著肩頭,道:“林爺爺他們呢?已經走了嗎?”
木春霖淡淡道:“沒有。我們多年不見,他們當然想多呆一陣子,好好談一談心。”
慕容旦心中暗喜,口裡道:“今天我們在感道寺附近一條小河邊,還碰上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木春霖道:“哦?說給我聽聽。”
慕容旦道:“一個老和尚跟一個年輕人在河邊下圍棋”
木春霖訝然道:“這事很平常嘛,賢侄怎麼會覺得有趣呢?”
慕容旦道:“和尚一面下棋,一面在一堆火上烤狗肉吃……”
木春霖一怔,笑了起來,道:“那和尚一定就是半子和尚。據說,他的棋藝可是天下無敵。”
木瀟瀟道:“半子和尚?他怎麼起了這樣一個奇怪的法號呢?”
慕容旦道:“我隱隱聽見他說當年曾贏過誰半個子什麼的,大概是心中得意,以此紀念吧。”
木春霖道:“你只說對了一半。”
木瀟瀟道:“爺爺知道這個半子和尚的事?說來聽聽嘛。”
木春霖嘆了口氣,道:“好吧,反正閒著沒事,就說給你們聽聽。”
其實.半子和尚的來歷,木春霖自己也是道聽途說而已。
半子和尚初到大理感道寺時,自稱是個遊方的野和尚,對自己的身世從來不提半個字。過了兩三年後,大理城內才漸有傳聞,說半子和尚俗家姓名叫丁乘鶴,竟是一代圍棋大宗師鬼谷子最鍾愛的一個弟子,也是鬼谷子門下近三十弟子中,棋力最高的一個。
據說丁乘鶴十五歲時,鬼谷子已只能授他定先,十六歲時,已可與鬼谷子分庭抗禮,十七歲後,師徒之間已不復對奕。
聽說丁乘鶴的棋力已超出在鬼谷子之上,太祖皇帝朱元璋便下招令他去金殿對奕。
據說丁乘鶴進宮前一天的夜裡,鬼谷子將他叫進了密室,和他密談了整整兩個時辰。
丁乘鶴與太祖皇帝的那盤棋整整下了一天。完局之後,朱元璋竟是頭昏眼花,兩腿發輕,連站都站不穩了。
第二天,聖旨下,封丁乘鶴二品棋待詔,堂華居一幢,婢女二十四名,白銀七千兩外加一付御用棋具。
太祖皇帝之所以如此“龍心大悅”,是因為那局棋皇帝雖然竭盡全力,也只贏了丁乘鶴半個子。
十天後,丁乘鶴忽然生起病來,半個月後,便向太祖皇帝告假回鄉養病。
行到揚州,丁乘鶴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