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窮人家孩子多,哪裡有人捧著疼著,不過如同野草一般,自生自滅罷了。
更何況,她的出生,只是個意外,沒人慶賀她的到來。
她家裡八個孩子,只有一個男娃,寵的不能行。有好吃的,都是他的;有新衣服,也是他的。真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這麼嬌生慣養出來的孩子,能成什麼事,讀不好書不說,整日裡還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對家裡人頤指氣使。姐妹們,彷彿都是他的僕役。
剩餘七個姐妹就命賤如草。沒有新衣服,也吃不飽飯。有時候自己磕著摔著,還不敢同大人講,說了不過給一個冷眼,若是爹媽心情不好,便是一場打罵。若是嚴重一些,摔破了衣服出了血,趁早自己縫補了便是,被發現了,更是一場好打。從記事起,她便被稍稍年長的姐妹帶著做家務,並沒有空閒。稍稍長大一點的時候,更是洗衣做飯,樣樣都得做。
她長到大,也不知道什麼叫寵愛。隻日復一日,過著這種日子。
後來,那個不成器的哥哥長大之後,整日裡遊手好閒,偷雞摸狗,不做正事。爹媽也不管,只一味護著。
事情越演越烈,直到有天,這哥哥不知怎麼壞了別人家閨女的身子,當場被人給擒住,差點沒讓人家家裡給打死。
為了給他求醫問藥,家裡的物件悉數典當了個乾淨,家徒四壁,可人仍舊**病榻。
於是,爹孃便帶著七個姑娘進了城,尋了**妓館,悉數賣了個乾淨。
小柳兒因著年歲小,長得又水靈些,還有幾分栽培價值,進了旖旎閣,還算安生過了幾年日子。
至於那些年長些、做農活做多了手腳笨些的姐姐,一概地,賣到了便宜的娼館,直接破了身子,千人騎萬人跨,教人給糟蹋了。
小柳兒在旖旎閣,只覺得這婢女的活兒,比在家裡要輕鬆的多。能吃得飽飯,能穿得暖衣,倒是挺喜歡這裡。
直到那天,月白參加花魁賞時候,她在底下,遠遠地,見了盧惜歸一面,那樣俊美無儔的人兒,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那樣子,真叫人把持不住。
好容易輪到自己給他端茶遞水,可以湊近了同他說說話,行個禮,叫他看自己一眼。
結果,就在那當口,月白一個縱身,就要往下跳。
難為他剛剛坐定,連口茶水都沒來及喝,便一個箭步跳了上去,他護著她。
多好,行俠仗義,真英雄。
她默默收起茶盤,只在心裡想著,英雄,向來是要配美人的。而自己,不過是個粗使的小婢女罷了。既然沒有這天分,也就不敢不求這福分。今日能看他一眼,已經是好的了。她默默告誡自己,做人,不能貪心。
她本以為,日子會繼續這麼平淡地過下去。
卻不料,戚媽媽說,月白不是這裡人,以後總要出去的。這旖旎閣,日後總要有個接班人。戚媽媽說,覺得她不錯,有意栽培,為了掩人耳目,讓她先去假做月白婢女,跟她學習幾年,然後,就把她捧成下一個月白。
她大吃一驚,但是也欣喜萬分,心裡臉上,都笑開了花。於是便應了,當下就去了月白房裡。月白,倒也沒太難為她,實際上,月白眼比天高,根本就不搭理她。
她心裡倒是有點不忿,都到了這旖旎閣了,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大小姐麼?再擺出架子來,也不過同我們一樣罷了。
當然,這話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再者說,雖然不忿,卻也要承認,人家確實臉蛋也好,身段也好,琴棋書畫樣樣俱全,真是想挑刺,都挑不出來。
更何況,那盧惜歸,還常常來看月白。每每看到盧惜歸來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好開心。雖然是,藉著月白的光,她才能看到盧惜歸。
她羨慕月白羨慕的緊,也曾在不眠之夜幻想過將月白取而代之。只是,每每醒來時候,梳洗打扮之後,看到鏡子裡,瘦骨嶙峋尚未長開的自己,再對比一下月白,這點心思,也只好隱藏起來。
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可自知之明,還是要有。那一對璧人,站一起,真是說不出的般配。
她向來很懂分寸。
後來,盧惜歸出使了外國,莫說月白得了相思病,連她,也是有些懨懨的。
只是,戚媽媽並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去憂傷,她要為了花魁賞,不停地訓練著。
時光易逝,日月如梭,很快,一點點的小女孩,就長大了。有一天,她看著鏡子裡,日漸豐潤的自己,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