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善心惡之分,端只看每個人做事的底限在哪裡。
那南朝的太子,輸就輸在了心不辣手也不辣矣。
前朝的第三個皇帝,便是親手毒死了親爹,而登的頂。
有的人為了權力六親不認,而有的人,譬如這個太子舅舅,就成了別人口中沒有能耐的愚笨之人。
蕭般若不過是想起了蕭白兩家的事情,算計來算計去,也不知誰會得利。他心生感觸,嘆了口氣,又問:“太子舅舅今日可到過府上?我沒能得見,改日去他府上拜訪可行?”
行,再沒有比這還行的了。玉寶音忽然咧嘴一笑,“明日若是無事,你就可以去。”
蕭般若:其實不用這麼急的,用她的話說,反正又沒人急著走,來日方長。
玉寶音卻一心想著,早一日讓蕭般若將赫連上引薦給皇帝。
雖說皇帝一定會設宴為她舅舅接風,可玉寶音心裡知道,那不過是走走形式,哪怕她舅舅的歲數比皇帝還要大上許多,可皇帝就是皇帝,而太子卻離皇帝還有一步之遙,且這一步之遙,有的人用了整整一生的時間還走不完。
是以,在宴席之上,連她舅舅都不一定能同皇帝說上幾句話,更何況是赫連上呢。
她覺得,如她一般的女子,整日無所事事日子都難熬。
她怕的就是,心懷大志的赫連上在痛苦裡煎熬。她的上哥哥,不應該這樣虛度光陰。從前他幫了她許多,如今能夠幫他的只有她一個。
***
玉寶音的話,蕭般若一向會聽到心裡去。
到了第二日,他先是被叫進了皇宮。
皇帝給了他一道聖旨,讓他負責此次給南朝太子接風的事宜。
他不僅要在宮中安排好接風宴,還要全權負責南朝太子的安危。
管接管送,這是唯恐大齊趁此機會,破壞大周和南朝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脆弱的互信關係。
這就有了正大光明的機會拜見南朝的太子。
一出了皇宮,蕭般若即刻打馬前往。
說來皇帝也挺省事的,所謂的南朝太子府,其實就是官邸。他爹和高遠公主成親以後,高遠公主府沒有建成之前,他們一直住在那裡。
因為南朝太子來得倉促,只重修了主院,其他的院落還沒有來得及整修。
蕭般若到此真是熟門熟路,侍衛將他領進了門,便有人奉上了茶。
等了不多時,一個穿著絳紫袍子,看起來和他年歲差不了多少的男子跨步而入。
人到聲也到,只聽那人道:“蕭公子久等,我家太子一向有午睡的習慣,此時已在更衣。”
蕭般若在南朝太子的面前畢竟是小輩,他慌忙道:“是我唐突,不曾下過帖子就突然來訪……”
頓了片刻,他又道:“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那人一笑,道:“在下…赫連上。”
蕭般若一個恍惚,打翻了手邊的茶水。說不好他此時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有驚訝是理所當然,居然還有一絲一絲的火氣不停地往上冒。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生氣,他只知道他不喜歡“赫連”這個姓氏,更不喜歡“赫連上”這個名字。如今這個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怎能歡喜的起來?
赫連上一抬手,候在門邊的奴僕便進來收拾殘局。他知道蕭般若乃是蕭景之子,也就是玉寶音的便宜哥哥,便和善地道:“在下還在建康之時,就久仰公子的大名。”
蕭般若深吸了一口氣,道了一句:“彼此…彼此。”
還特地補充道:“我經常聽寶音提起上公子,寶音年年都會給上公子寄去一張小像,除了第一年不是我畫的,剩下的幾幅全是出自我之手。”
這句話只有第一句最好聽,剩下的話語只能讓赫連上嫉妒不已。
且,他聽得出來,蕭般若也是嫉妒他的。
蕭般若嫉妒他離她那麼遠,還被她惦記。而他不過是想像以前一樣,能夠時刻陪在她的身邊,而不是本是他的位置成了蕭般若的。
人是不知足的,擁有了一些便想再擁有一些,最好能夠擁有全部。
赫連上頓時收起了笑。
這就好比茫茫的大草原上,準備獵食的野獸,總是能準確無誤地發現隱藏在草叢裡的爭奪者。
是憑直覺也好,憑嗅覺也罷。
赫連上知道,有的人如他一般,不只是想做哥哥。
他收起了善意,道:“以蕭公子的畫功,不做畫師實在是可惜。”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