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他們偏偏就趕在今日回到了長安。
沒能親自去迎接那個素未謀面的太子舅舅,實在不是他本意。
蕭般若有心想和秦愫解釋一聲,再順便見一下他爹,才走到浮曲園的院牆外,就瞧見內裡落了燈。
他原路迴轉,本是想直接回韶年居的,可不知怎地,就越走越靠裡,徑直到了渺風樓。
玉寶音的渺風樓是整個高遠公主府最高的建築,共有三層半。
一樓是見客廳,不過至今為止一次也沒有用過。
二樓是書房,裡頭只有書,不見一桌一椅。
三樓本是臥房,可因著寶音不喜歡,便一直空在那裡。
而她有時會居在最頂上的那半層,他沒有上去過,據說要進那裡必須得彎著腰才行。
他問過她,為何要喜歡直不起腰的臥房。
她道:“與人相交,不管對方是何等出身,都要先放下自己的身段,將心比心。”
他哭笑不得:“你記著道理便好,又何必委屈自己住在直不起腰的地方!”
她便呵呵笑笑:“笨,剛才是胡扯,現在告訴你,不過是因為更高的地方才可以看的更遠。”
最後他才發現,就因為頂層的窗戶是朝南而開,其他的窗戶都是偏西的。
還有時,她還會宿在一樓的偏房裡。
再問原因,她便說,偏房緊鄰小花園,春暖花開的時候,自然要睡在那裡。
蕭般若有時還真分不清,她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得出了總結:幸好她是個不挑床的。
只是不知今日,玉寶音是住在樓下還是頂樓?
若在樓下,他還可以隔著窗,同她說上幾句話。
她一共走了十數日,許是平常每日必見,這十數日他的心裡空落落的。
蕭般若就站在渺風樓不遠處的月桂樹下,周身都沾染了月桂樹的醇香。
他還在想著這時候去找玉寶音會不會惹秦愫不快,就聽不遠處的木門“吱呀”了一聲,緊接著從內走出了一個人。
夜已深,四處都是黑漆漆的,唯有渺風樓的廊簷下掛了幾盞洛陽宮燈。
蕭般若起初以為出來的是玉寶音身邊的丫頭俶欣,可那一舉一動和玉寶音並無二樣,緊接著還看見她抖出了追光。
蕭般若微微一笑,大步走了過去。
他站在廊簷之下,瞧她嫻熟地耍著追光,還道:“大半夜的不睡覺,練什麼劍?”
玉寶音挽了個劍花,正一躍而起,虛勢刺向了正上方的羅漢燈,下落之時,回了他一句:“我不過是在自己門前耍劍,總好過旁的人深更半夜的還往我這廂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蕭般若稍稍紅了臉,幸好燈下昏暗,她並不會看見。
他解釋道:“我剛從外間回來,聽說你和我爹回來了,便過來看看。”
玉寶音收了劍式,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會過來的。”
不知是這三月初的春風吹的,還是喉幹缺水,他的聲音好似有些沙啞。
“你在等我?”蕭般若略感驚訝地道。
與此同時,連他也不曉得自己在期待什麼。
玉寶音道:“那是自然,我與蕭爹離開了十數日,也不知你將家看的怎樣?不親自問問,我怎麼放心的下!”
當然,還有另一個緣由。
就是想讓他幫忙引薦赫連上。
他們今日才到長安,此時便要求他引薦,會不會顯得她太心急了?
玉寶音一猶豫,就暫時沒有提起赫連上。
蕭般若覺得她好似還有話沒有說完,那種欲言又止,叫他忍不住心中亂跳。
他正了正心神,問道:“太子舅舅可安頓好了?”
玉寶音有些心不在焉,道:“又不是明日便走,今日安頓不好還有明日,明日還安頓不好,我娘便會出手的。”
在蕭般若的印象裡,南朝太子是個沒有大能耐的。若不然,此時也不會在這裡了。
可他並不會因此就看低了他。有的人生來就擅長謀略,可這樣的人不一定是個好人。而有的人生來就不懂權謀,不懂權謀的人卻多半是心善的。
上等的權謀可以預知天命,其次可以測知人事。
說的是,權謀可以預見存亡禍福,早知盛衰廢興。可實際被人運用起來,便是爾虞我詐,精心算計。
這人世間的人,除了真正的傻子,其他的沒有聰明愚笨之分,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