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躍大驚,急忙上前將商王扶起,拍背順氣。
商王大力喘著,臉色蒼白,眼睛卻盯著他。
“……躍,你是王子!”商王一手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臂,聲音沙啞而嚴厲。
躍雙目睜睜,眼眶浮著血色。作者有話要說:“大師”是一個很古老的官名,也就是“太師”,希望大家看著不要覺得在稱呼和尚……今天查資料才發現師般應該早就死了,前面的也會改過來~
湡宮(上 )
宮中的巫師擊著銅鐃沿宮道穿行驅鬼,叮叮噹噹的聲音伴著唸唸有詞的吟唱傳來,棠宮中愈加顯得沉寂。
“罌……”姱看向一旁的罌,她坐在榻上,眼睛看著壁上的玄鳥彩畫,已經出神許久。
聽到聲音,罌轉過頭來。
姱的眼睛裡滿是不安和詢問。
“這麼幹等著真磨人,是麼?”罌牽起唇角笑笑。
姱不知道怎麼回答,想說些安慰的話。
“罌,”她斟酌著,說,“你放心,不過是日暈……”她話剛出口,卻嚥了回去。上回大邑商日暈是在七十年前,先王盤庚為此殺了五百僕人和一百多頭牛。
罌撫撫姱的肩膀。她忽然覺得嘴裡淡得很,下意識地伸手探向袖中,卻什麼也沒摸到。她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從去了亳邑,她已經許久沒有吸過草梗了。
“找什麼?”姱問。
罌搖搖頭,正想說話,外面忽然傳來些聲音。
“宮正!”婦仟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睜著眼睛:“小宰那邊來人了,他們……”
話沒說完,她後面幾個人跟了進來。
“睢罌麼?”為首小臣身形魁梧,腰間佩著銅刀,盯著她,渾身肅殺之氣。
罌看看婦仟,從榻上起身,頷首:“正是。”
小臣道:“大王有令,睢罌即刻羈入湡宮。”
姱聞言,臉色一變,忙看向罌。
罌看著那小臣和他身後的人,嘴唇微微發白。
“罌……”姱心中驚惶,攥緊罌的衣袖。卻忽而見那雙眸黑沉,沒有了慌亂,寂靜得教人心驚。
罌一握她的手,轉過頭去。
“勞小臣帶路。”她對小臣說。
小臣面上閃過一絲詫色,一瞬之後恢復清冷,帶她朝屋外走去。
“罌!”姱看著罌離開,著急得眼圈泛紅,追上前去低低道,“我去找王子……”
“不必,”罌唇邊的笑意淒涼,“他必定已經知曉。”說罷,撫撫姱的手,邁步離開。
湡宮罌一向有所耳聞,卻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位於王宮一角,相比起其他的宮室算是人跡罕至。
罌被關在一處偏室裡,空間狹小幽暗,地上幾塊木板拼湊著,上面蓋一層乾草,就算是床。看守的人似乎並不把她這個女子當回事,在外面插上門閂之後就再也沒了動靜。
世界突然安靜下來,除了門縫裡投入的薄薄光照,滿目滿耳的幽靜。
罌往鋪上的乾草裡摸了摸,折下一段草根,湊在鼻子邊上聞了聞。味道不壞,這些乾草似乎是還是新的。
她放下心來,往鋪上一躺,把草梗放到嘴裡。
無論她在別人面前表現得多麼堅強,當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外殼就像瞬間破碎了一樣,所有的擔憂和不安奔湧而出。
罌用力地吸一口草梗,長長吐氣。
躍在哪裡?
心裡冒出第一個問題,才琢磨著,她突然覺得好笑。相對於躍,自己才是處境危險的那個,擔心他做什麼?
罌手裡夾著草梗,看著黑洞洞的屋頂。自從日食出現,她的心就一直提著,似乎早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刻。
她設想了許多種可能,至少有一點已經毋庸置疑。因為日食的出現,她已經成為了不祥之人。方才來湡宮的路上,宮人們見到她就像見到了鬼一樣避之唯恐不及,她聽到有人朝她背影吐口水的聲音。
他們會拿她怎樣?殺她除祟麼?
罌接觸過許多卜辭,知道不少獻祭的方法,殺頭、腰斬、肢解、火燒、活埋……他們會用哪一種?
不知為何,在這種幽暗的地方想這些恐怖的事,罌並不感到十分懼怕。
她狠狠吸一口草梗,不禁苦笑。
她已經死過一次,若說這個世界她有什麼遺憾,那應該就是躍了……
與世隔絕的環境容易引起倦意,罌想著想著,漸漸昏沉。
她似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