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這個女子的身世亦特別,她是婦妸的女兒……
微妙的關係和緣由,引得人們的好奇前所未有的高漲。
“我就說麼,大王有心。棠宮本就是為婦妸建的,當初大王讓睢罌住進去,可不是真要她當什麼宮正。”小宰的殿外,幾名世婦湊在一起說著話。
一名世婦輕笑:“如此說來,大王必是早就想讓睢罌做王子婦。”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讓不遠處的婦侈聽得明白。
“噯,婦仟。”另一名世婦興致勃勃,轉頭道,“你不是在棠宮麼?你來說說,大王可是早就想讓睢罌做王子婦?”
婦仟本是來湊熱鬧,聽得這話,臉上有些尷尬。她偷眼瞟向婦侈那邊,只見婦侈揹著身,不知表情。
“大王心思,我等僕婢怎好揣度?”她訕訕地笑,“且睢罌雖為宮正,卻也不曾待過許久。”
這話倒是確實。眾世婦相覷,一人輕笑:“話雖如此,我可聽說是睢罌自己去纏上了王子躍。”
“那可不一定。王子躍是何人?許多年來,爾等可聽說過他對哪位女子上心?王子躍那日與睢罌攜手同車進城之時,街上都鬧翻了。”另一人不以為然,意有所指地看看婦侈,“且不論誰纏上誰,我看王子躍確是喜愛睢罌。”
婦仟聽著她們的話,面上雖笑,心裡卻打著鼓。這些世婦都是王后身邊的人,王后與婦侈有隙,宮中人盡皆知。如今王后雖禁足不出,卻仍是後宮之首;而婦侈來自兕方,乃王子躍的舅族。
再想想睢罌,婦仟也覺得有些冷汗。
當初她來當宮正的時候,婦仟並不放在眼裡。後來睢罌將上下整治一番,婦仟又聽說她是婦妸的女兒,才逐漸收斂。可誰又猜想得到,沒過兩個月,睢罌莫名其妙地消失,再回來的時候,就成了王子躍的未婚新婦。
哪邊都不好得罪……心裡思忖著,婦仟和氣地寒暄幾句,找個藉口溜回了棠宮。
棠宮中也並不寧靜,婦仟還沒走到後寢,就聽到裡面傳來輕快地笑語聲。
室中,罌與一名美貌的少婦對坐,正在交談。
婦仟認出來,那是雀氏的新婦,睢罌的族妹睢姱。
她本是睢國的獻女,兩月前,商王將她賜給了雀氏的長子少雀,剛剛行過婚禮。這件事也曾經讓宮中熱議一時,睢姱得了商王的特許,常常來棠宮看睢罌,乘坐的翟車比方國裡的君婦還要鮮亮。
罌與姱說著話,抬眼看到了門外的婦仟,停住話頭。
“小宰那邊有何交代?”她和氣地問。
婦仟道:“都是些雜事,與棠宮無關。”
罌頷首,相談幾句,婦仟退了下去。
“罌,這些宮室庶務,你也要管麼?”看著婦仟離去的身影,姱好奇地問。
罌笑笑:“當然要管,我還是宮正。”
躍到底是個王子,未經行禮而同室,說出去難免惹人閒言。罌明白這一點,而且她也並不喜歡面對那些猜度的目光,回到棠宮倒是自然了許多。
姱點點頭,片刻,莞爾道:“是了。睢國來的使者說了,待得貞人卜定,國君就派人重修大邑商的屋宅,讓你在那宅中出嫁。”
“大邑商的屋宅?”罌不解。
“你不知麼?”姱說,“睢國在大邑商有宅,佔地可不小。你母親從前帶你來大邑商,還曾住在裡面。”
罌一窘,笑了笑。婦妸那時的事情,她的確沒有印象。
姱繼續道:“罌,國君知道你要嫁王子躍,可高興得很。使者說,他已經命國中工匠打造媵器,光是絲帛就預備要裝好幾車,匠人都抱怨不知能不能趕完。”
“這麼多?”罌有些訝異。
“不多。”姱瞪她,湊近前壓低聲音,“王子躍將來要做大王,你可就是王后!”說罷,朝罌眨眨眼。
罌苦笑,彎彎唇角。
王后麼……不知道為什麼,提起這兩個字,她就會想起兕任關於王后母國背景的那番話,心裡的一角像是吊著什麼,卻又抓不著。
躍雖然忙碌,娶婦的事卻沒有耽擱。
沒過多久,廟宮的貞人轂奉商王之命,算出了適合卜定王子婦的日子。到那一天,商王將親自主持儀式,將躍和罌的生辰行卜。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終於到了行卜之日,躍早早地來到了棠宮,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少雀和姱。
“我婦人怕你擔憂得暈厥,要來陪你。”少雀看到罌,似笑非笑,張口就帶著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