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還沒說話,姱卻已經臉紅,嗔怒地瞪他一眼。
少雀心情很好,一臉嘻笑。
罌不管著夫婦二人,看向躍。
他今日特地穿了禮衣,頎長英挺的身形裹在雪白的衣料中,眉目平添了幾分精緻,清俊無雙。
“不過是照例行卜,不必擔憂。”躍看著她,和聲道。
罌莞爾,點頭:“好。”
躍抬手撫撫她的頭髮,低低道:“在宮中等我訊息。”
說罷,一笑,轉身朝宮外走去。
“睢罌,照顧好我婦人。”少雀跟在躍的後面,回頭道。
姱又瞪他一眼。
“他在家中好好的,到了你面前就這樣。”姱羞窘地對罌說。
罌臉上笑著,兩隻眼睛望著躍的身影,腦子裡卻停留在方才那笑容裡。心裡嘀咕,怪不得商人尚白,躍穿著白衣的時候,笑起來都比平時動人呢……
罌原本覺得今天的占卜是例行公事,先前並沒有多在意。可或許是受了姱的鄭重影響,躍走後,她竟也覺得時間變得難捱起來,總是不自覺地朝屋外張望。
姱看到她的樣子,不住說不怕不怕,她那時也這麼擔心,最後都是大吉。她又舉例,說她母親、祖母、外祖母還有幾個嫁給了誰誰誰的堂妹表妹都是這樣過來的,沒人因為占卜壞了婚事。
可她越這麼說,罌就越是坐立不安。心裡苦笑,她不來安慰自己倒還淡定些。
後來,姱在棠宮的偏室中找到一臺織機,二人研究起織布,那種惴惴的感覺才慢慢平復。
時辰慢慢過去,快到日中的時候,忽然,室中的光照暗了下來。
罌和姱正訝異,宮人們的驚呼傳入耳中:“日暈!日暈!”
二人吃一驚,罌連忙起身,快步走出門去。
抬頭望向天空中,只見灼灼的太陽被一個圓圓的黑影擋住,只剩下一圈光暈。整個天空擦黑,暗得像要入夜。
“天再旦!”外面有人在喊。
“罌!”姱急忙把她拉進來,“日暈有祟,不可出去!”
話才出口,她卻發現罌怔怔的,雙目望著天空,臉上已經變得蒼白。
大祟
日食沒多久就慢慢過去,天空重新變得明亮。
人們卻仍然惶恐,大邑商中,無論尊卑老幼,紛紛出門向太陽叩拜祝禱,唯恐上天降禍。不少人帶著臨時準備的脩肉和酒來到廟宮裡,爭先恐後地向大社的神主獻祭。
相對於外面的熱鬧,廟宮的正殿上卻籠罩在一股詭異的寂靜之中。
參與王貞問的宗子和貞人們面面相覷,時不時將驚疑的目光瞥向上首。
王子躍將娶婦,今日要貞問男女雙方的生辰。禮儀過程繁雜,就在貞問將結束之時,天空忽而暗下。
日暈,乃降禍之象。
誰也沒想到這樣的吉日會出現日暈,商王立即中止了儀式,命貞人轂貞問兇吉。
貞人轂一連三告,皆是兇象。
再以卜甲推演,禍出之處,對應的正是王宮。
這般兆象,眾人皆驚。卜甲在每個人的手中傳過,上面的圻紋線條曲折,躍的目光定定盯著,嘴唇緊緊繃起。
低低的議論聲響起,嗡嗡一片。
“大王,”宗伯清了清喉嚨,向商王一揖,道,“王子婦之事,我看……”
“日暈與王子婦何干?”躍皺眉,打斷宗伯的話。“先前貞問乃是大吉。”
一名宗子卻道:“話雖如此,可此時日暈,豈非上天有示?”
躍橫眉,卻聞得一直緘默的商王沉聲開口:“休得爭執!”
商王坐在上首,瘦削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波瀾。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貞人轂的臉上。
“貞人之意如何?”他問。
貞人轂也一直沉默,看向商王,神色平和。
“大王,”他鄭重地一揖, “大王,先前卜王子婦生辰,其相合與王子,確是大吉。然日暈之象,雖百年不過二三,卻每每伴以災禍。臣以為,睢女雖合王子,然天象有祟,恐不合於國。”
躍臉色一變,正欲分辨,旁邊的少雀出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地搖搖頭。
“哦?”商王面色不改:“貞人以為,睢女有祟?”
貞人轂道:“大王可曾記得,十八年前,有鳳鳴於亳社。臣等連月卜問,其示祟在棠宮。大王忍痛將婦妸逐出大邑商,其祟得解。一年後,婦妸誕女,中惡而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