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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己人”和“預備基金”,正在瓶子裡,自從它的丈夫逃跑,又被派蒂殺掉,它不但沒有殉情,而且心廣體胖,已經長成一隻特大的母蛐蛐了。

母蛐蛐就像母鳥般顏色晦暗,蹲在巢裡孵蛋的時候,很不容易被發現。母蛐蛐不叫,只是安安靜靜地吃,我在瓶子裡放了些餅乾屑,又撤了些肉鬆,還擺了個棉花球,每天在棉花上滴一些水,它就扒著喝。

這蛐蛐使我想起小時聽過的童話故事——患有深度近視的老巫婆,抓到一個小孩,覺得小孩太瘦,就關在籠子裡養,打算養肥了再吃。每次老巫婆走到籠子前面,叫小孩伸手給她摸的時候,小孩都伸過去一根樹枝。老巫婆就搖搖頭說“還是太瘦”。

多好的童話故事啊!像“虎姑婆”似地,成為小孩“美麗童年”的“醜惡點綴”,一輩子不曾忘,且不忘記說給自己的孩子聽。

現在這母蛐蛐就是我養的小孩隔一陣子看看,長大沒有?長肥沒有?最豐腴的時候,就可以“送進宮”了。我應該早想到這些,如果早早多抓些蛐蛐,養在一起交配,生一大堆小的,到這歲寒時節,不是就可以喂派蒂吃了嗎?

哈哈!記起一個老同學從陝西回來說的笑話。

有一天他在朋友家做客,看到門口許多狗跑來跑去。就問朋友“都是你的狗啊!”“是啊!”“很漂亮!”“你最欣賞哪一隻?”我這老朋友就指了指其中一隻。

沒過多久,朋友斟上了酒,又端來一鍋下酒的好菜,香極了!就是剛才指的那條狗。

哈哈!讓我又記起一件更好笑的事。

當年我播新聞,前面一條新聞是某國際保護動物團體的負責人來臺灣訪問。後面接著就是一條專題,報導臺北近郊的“狗農場”。

一大群狗在籠子裡對人吠,一黑、二黃、三花、四白。據說在狗農場裡工作,最重要的是不可跟狗建立感情,要使狗對你吠,使它恨你。然後有一天你殺它,才不會不安。你可以自我安慰:誰讓你對我吼?使我先殺你。

我把裝母蛐蛐的瓶子拿起來,放在燈下看。看看裡面會不會已經有了小蛐蛐。

沒有!她嫁了最少兩任丈夫,可惜,都沒生育。倒是第一任丈夫先進了她的肚子,第二任丈夫進了派蒂的肚子。現在她也要進派蒂的肚子。

多麻煩哪!搞都搞不清。一個進了一個肚子,兩個男的,一個女的,全送作了堆,化成一堆屎,如同所有的醜聞、緋聞,到後來全是“落花都上燕巢泥”。偉大的人物,像法國前總統密特朗,在生前要瞞著大家有“私生女”的事實。但是才死,私生女就成立基金會,掌管了老爸的“智慧財”。

活著時候的“緋聞”,死後就成為浪漫的“韻史”,甚至被人傳誦的故事。說“這個偉人也有平凡人的缺點,使他更令人覺得親和、可愛而真實。”

只是如果那個鬧緋聞的是女人,即使死後才被發現,似乎在歷史上,無論中外,都難得到這“可愛而真實”的稱誦。反而被冠上一大堆難聽的封號。想想,提到武則天,有幾個人知道她也曾知人善任,有一番政績?只怕先想到張宗昌、張易之這些“面首”。

大概因為寫史的多半是男人吧!我常想,如果把全部人類史由女人重新寫過,會是怎麼樣的一番景象?

母蛐蛐進了罐子。蛐蛐和蜂蝶類的個性不同,它不屬於天空,而屬於土地。所以一進去,就往枯葉和蟲屍之間鑽。好像把頭埋在沙裡的鴕鳥,可以忘記外面的世界。

派蒂是順著樹枝走到瓶底的。很輕鬆地從後面下手,把母蛐蛐夾在手裡。蛐蛐不像馬蜂,有明顯的三節和“蜂腰”,派蒂的吃法也就不同。它由屁股尖尖的地方咬下去,似乎知道這裡沒有“毒針”。

肚子被咬開了,流出許多白白的汁液,像是肥肥的油脂。突然使我想起前些時在臺灣,一位計程車駕駛對我說的——“剛才有個女人坐我的車。這女人真大膽。她居然主動告訴我,說她才去找了牛郎。”那位駕駛興高采烈地大笑著:“你知道她怎麼說嗎?她說她是要報復她丈夫,她丈夫既然敢出去找女人,她就去找男人。還說……”駕駛忍不住笑得沒辦法說下去,等了好幾秒鐘才出口長氣:“她居然說回去都不洗,就要找她丈夫辦事,大家一起來,在裡面碰面!”

“會寫歷史和出去玩的男人要小心了。”看著母蛐蛐一點一點進入派蒂的肚子,也是兩個公的,在裡面碰面,我心裡有些悸動……

黑手黨

十一月二日

每天吃完中飯,我都要獨自坐在花窗前,望著院子發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