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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飽大概比逃跑來得更重要。

我也真不瞭解,為什麼這兩隻黃蜂好像去投懷送抱,統統才進“玄關”的位置,就被派蒂請進了肚子,連一點掙扎的聲音都沒有。

或許因為派蒂的獵殺功力,是更上層樓了。最高階的殺手是讓目標自己過來接受死亡,而不是去追殺。如同最高明的攝影記者,看來不是搶鏡頭,而像是把鏡頭及時地舉起,那新聞人物就自然把最好的角度送過來。

無論抓什麼蟲,也無論那蟲是以何種角度進人派蒂的攻擊範圍。我發現,當派蒂抓到它們的時候,它們都是面朝下的。就像透過產道的娃娃,似乎老天規定,多半要面朝母親肛門的位置。

也可以說派蒂必定選好“背”的位置下手。兩隻鉗子,一隻鉗著頸子、一隻鉗著腹部,第一口先咬去翅膀,然後順著吃最有肉,又最能致死的上身。吃完上身看看頭好不好吃。不好吃就扔掉,再回頭好整以暇地吃肚子。

多半的昆蟲跟人一樣,所有的口器、六肢都是向前的。可以抱著咬,咬著踢,更可以彎起屁股,用上面的毒針向前刺。所以當它被派蒂從後面抓住的時候,這一切攻擊的工具就都不管用了。

我也想這兩隻黃蜂,在“別人”都因為天寒,而躲在巢裡不出來的時候,它們為什麼還要出動?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那些在半夜三更,最不安全時刻受害的人,常是最可憐,或最勤快的人。可能是白天上課,晚上打工的女生,也可能是為了給孩子多存點錢的父母。

落魄的強盜搶落魄的人;蒼涼的時代向蒼涼的人下手;可憐人欺侮可憐人。不知道這些“施害”的人,是不是都發展出他們的“存在主義”。

記得以前在仁愛路的中視上班,緊鄰的違章建築區失火,我們站在中視的樓頂,看到有人抱著電視機從火場跑出來。後來才知道,原來那電視是我同事的,他住在裡面,急著救火,沒想到電視被人先“救”走了。

也記得我母親說,當年逃難的時候,專有人出來搶。“這時候搶最好了!平常沒人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逃難時就有了。平常身上不帶太多值錢的東西,逃難時寶貝全帶在了身上。平常有警察,這時候警察不但管不了,只怕自己有傢伙,先變成了強盜。”

說完,我的老母還笑笑,彷彿那已成為天經地義的事。

想到這個,我傍晚又出門,抓了一隻大黑蜂進來。

時局已經亂了,再不搶就沒得搶了。趕快抓兩隻給我的寵物吃,改天沒得吃,只好餓肚子了。

在這時局動盪的秋暮居然還有大黑蜂出來,說不定它也是想趁天不太冷,還剩幾朵花的時候,趕快多吃幾口,再帶些回去給它的孩子吃。

我很同情它,它的孩子再也看不到爸爸了。

我很欣賞它,它填飽了派蒂的肚子,派蒂露出滿足的笑容,使我女兒很開心。

淫婦

十月二十五日

今天我被馬蜂螫了,當我用塑膠袋罩下去,把它壓在草地上的時候,突然覺得右手中指一痛,本能反射動作,用力一甩,看到手指中間那截,多了一個小黑點子。

我趕緊把手放在嘴裡吸,很用力地吸,一邊吸一邊吐口水。衝回屋先用水漱口,又用李施德林藥水漱,再把漱口水噴在被螫的地方。

那裡已經腫了起來,痛痛、麻麻又熱熱的。老婆急著拿來一管藥膏,直問是不是有刺連在皮上,先把刺拔出來。我從手指側面,對著光看了一陣,沒看到刺,只見一個小孔。馬蜂不像蜜蜂,蜜蜂螫人之後,把刺留在人的面板上,自己就死了,好像“自殺機”一樣。馬蜂是不吃虧的,它可以在狠狠修理你之後,自己卻活得好好的。

想到這個,就更火大了,我不但被它螫,而且讓它跑掉,真是有損英名。想想,從養派蒂開始,我少說也抓了七、八十隻各種馬蜂、黃蜂、黃夾克、大黑蜂。怎麼居然今天會失手?而且落得兒子笑:“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

也要怪這個時節,真是一蟲難得。當我發現這隻馬蜂在草上飛的時候,唯恐它跑了,結果沒等它落定就往下撲。被它向右飛開,正好壓在我的手指下面,螫了我。

已經連續五天沒抓到蟲子。中間雖然也移開院子裡的花盆,抓了兩隻潮蟲和小蜈蚣,但是派蒂都不感興趣。我發現它還是愛抓飛的。也可能因為這些“陰暗處”的東西,皮太硬,不可口。

在外面受挫折,只好回來找自己人出氣。在這個絕糧五天的緊要關頭,我也顯然不能不動用“預備基金”了,我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