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髒髒的。抬頭紋很濃,笑起來臉周都是褶皺,顯得格外猥瑣。
此時男人正在講電話,嗓門很大,聲音裡帶著討好的意味。完全沒往這邊看。
溫以凡收回視線,面不改色地說:“嗯,回去寫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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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溫以凡開啟電腦,迅速把稿子寫完發給編輯。等審稿過了,她看了眼時間,才四點出頭。她發了會兒呆,覺得房間裡有點兒悶。
溫以凡不想呆在房間裡,想著都來這城市一趟了,乾脆出去逛逛。
她拿上房卡出門。
才在酒店裡呆了這點時間,外頭的天就陰沉下來,大片大片的烏雲擠成一團。給這座城市加上了一層冷色的濾鏡,格外壓抑。
對溫以凡來說,這座城市一點都不熟悉。
她只在這裡呆了兩年,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學校和大伯母家,根本沒有其餘的消遣。她完全不清楚這個城市有什麼玩樂的東西,只知道固定的那幾個地點。
現在住的酒店在北榆的市中心,離她的高中很近。
溫以凡漫無目的地往周圍逛著,不知不覺就走到那家熟悉的麵館。她的腳步停下,看著跟幾年前幾乎沒任何變化的店面,神色有些發愣。
等溫以凡再回過神時。
她已經進了店裡。
店內光線白到晃眼,裡頭的裝修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有些東西換了新。桌椅還是以當初的格局擺放,分成整齊並排的兩排。
就連收銀臺前的老闆,也還是當初的那個人。
但他明顯老了些,身子稍稍佝僂,連頭髮都開始發白。
溫以凡有種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她停了幾秒,而後抬腳坐到從前每次跟桑延來時坐的位置。她垂下眼,安安靜靜地盯著被貼在桌上的選單。
沒多久,老闆發現了她的存在,問道:“要吃點什麼。”
溫以凡抬了眼:“一碗雲吞麵。”
話音剛落,老闆就把她認出來了。他神色訝異,起身往她的方向走近了些,笑容和藹至極:“小同學,是你啊?你很久沒來了啊。”
溫以凡點頭:“嗯,我高考完就沒住在這個城市了。”
“這樣啊。”看著她獨自一人過來,老闆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問點什麼,但還是什麼都沒說,“那你等等,我這就去做。”
“嗯。”溫以凡笑,“不急。”
老闆進了廚房裡。
店裡只剩溫以凡一人。她看了眼手機,沒看到微信有什麼動靜。
在這個時候,外頭猛地響起了嘩啦啦的動靜。擠壓著的雲層終於承受不住重量,豆大的雨點向下砸,跟水泥地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
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又溼又冷的空氣向裡彌散,讓人清醒,卻又忍不住失神。
在這熟悉的環境裡,恍惚間,溫以凡有種回到從前的樣子。她看向對面空蕩蕩的座椅,仿若能隔著時光,看到年少時沉默坐在自己對面的桑延。
那個從初見開始,就驕傲到像是絕不會低頭,活得肆意妄為的少年,卻在最後見面的那一次,輕聲問她:“我也沒那麼差吧。”
甚至將自己的行為,都歸於最令人難堪的“纏”字。
這麼多年,溫以凡好像從未為自己爭取過什麼。她總縮在自己的保護殼裡,活得循規蹈矩,不與人爭執,也不對任何人抱有過重的感情。
就連對桑延。
她似乎都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安全的位置。
儘量做到不過界,儘量讓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只敢慢慢地朝他放鉤子。
等著他咬住餌,親自把自己送上門來。
可此時此刻,溫以凡突然一點都不想把主動權放在桑延那邊。她不想讓桑延,從以前到現在,都一直只是付出的那個人。
她不想讓桑延在說過那樣的話後。
如今卻還是要因為她,而再度低下自己的頭顱。
面恰好在這個時候送了上來。
老闆露出熟悉的笑臉:“快吃吧,還讓我這老頭有點兒不好意思。我這手藝都多少年了,還是沒有任何變化,難得你還能回來捧場了。”
溫以凡應了聲好。
老闆還在絮絮叨叨,邊回到收銀臺的位置:“怎麼突然下這麼大雨,怪冷的……”
溫以凡垂眼,盯著面前熱騰騰的面,被霧氣襲上,莫名有點兒眼熱。她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