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消藺羽淵說。楚亦雪也猜的出來,就藺慕凡那等性子,想讓他手把手的教習寫字,哪怕是比登天還難罷,可他偏偏就教了自己。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藺慕凡更加肯定*成性的藺慕凡待楚亦雪的真心實意的,便愈加不敢對楚亦雪存有非分之想,當即別過臉。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低頭望著宣紙上的那一首七言,他仔細的瞧了瞧,感覺楚亦雪的心思甚是奇怪,隨意寫出來的一首詩居然是相思曲,隱約間透著一種絕望之情。
他側目看了看正低著頭,不知正在寫著什麼的楚亦雪,漆黑的眸子裡泛起了疑惑,好一會兒才低下頭開始思索以她的最後一句為首作詩。
想了想,他執筆在宣紙上也寫下了一首七言絕句:
斬斷塵緣獨逍遙,不羨織女會鵲橋。
冥冥世間天地遼,何必為情把魂銷?
寫完之後,他自己先細讀了一遍,而後才讓靈雪拿到了楚亦雪面前。
珠兒接過宣紙在桌案上鋪開,楚亦雪細細的看了一遍,而後抬頭看向藺羽淵。
他這是在勸自己不要為情所困麼?可惜他必定不知道,自己想的並不是藺慕凡,而是那個一去不復返,如今落草為寇的李睿。
只是,倏地她才想起來,自己好似有些時日沒有想過李睿了,但是卻也沒有太過想念藺慕凡,反而偶然會想起眼前的藺羽淵。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可她與流雲卻是相逢在未嫁之前,若不是楚王府出事,她又怎麼會甘心嫁給藺慕凡為妾,而既然嫁了,他也如約救了楚王府眾人,就不該再想其他了。
再看藺羽淵的字跡,寫的居然是行草,並且與藺慕凡的有幾分相似,難道他們這些皇子皇孫都要習行書麼?就像大多數閨閣小姐一樣,習得都是簪花小楷一類的。
她抬眼看著藺羽淵,眸中帶著困惑,卻不好開口問。
藺羽淵見她一直看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主動開口問道,“怎的,是不是寫的太差了?”
楚亦雪緩緩搖頭,“沒有,你接的很好,只是這字跡,看著有幾分眼熟。”
藺羽淵釋然的微笑,“我自小與六皇叔感情好,他算是我的啟蒙師傅罷,這字便是跟他學的,你當初曾在書房伺候過他的筆墨,自然是覺得熟悉了。”
原來如此!楚亦雪立時明白了,這才低頭看著藺羽淵寫下是詩句,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後提筆,寫了下另一首七言:
何必為情把魂銷?我自高歌仰天笑。
此生本如浮萍飄,愛恨獨向冥府交。
藺羽淵再次驚訝,他那首詩想了好一會兒才寫出來,怎的楚亦雪只這麼片刻工夫就接了下一首。
驀地,想起她的四絕之中恰好有一絕是“詩”,他才釋然的抿唇,笑著低頭看向靈雪剛拿過來攤開在桌上的宣紙。
藺羽淵粗粗的看了一遍,讚賞道,“沉音,你真是才思敏捷,這麼快就接下了一首詩,我自嘆不如。”
楚亦雪低眉淺笑,紅暈才褪下不久的臉上又飛上了幾朵紅雲。這種讚賞,楚亦涵不知道說過多少遍,可她從來也不會像此時這樣,只一句話就紅了臉。
“流雲,你莫要取笑與我,還是趕緊接下一首罷。”她唇角微勾,露出淺淺的笑意,風輕雲淡。
“我才疏學淺,怕是要想些時候才行。”藺羽淵說著低頭,開始細看楚亦雪的那首詩,一邊想著該如何接下去。
楚亦雪也不急,笑道,“那你慢慢想,我在你這書房轉轉,尋本書來看可好?”
藺羽淵此時已經完全沉浸於詩詞接龍之中,無暇顧及楚亦雪,只想趕緊把詩句接上,便頭也不抬的應道,“你自便罷,我一定儘快接上你的詩。”
楚亦雪見他如此專心,便沒有再開口,顧自起身往書架那邊走去,仔細的看著上面的書籍,都是寫孔孟之道與治國安邦言論,她一個女子自是不想看的。
轉到另一邊,她才見到幾本關於音律的古籍,正要伸手取下來,倏地想起自己現在根本無法彈琴,欣喜的目光立時黯淡了下去。
圍著書架轉了一圈,最後她竟是沒能尋得一本喜歡的書籍,不禁有些失望,正準備回桌案前,一眼瞥見藺羽淵還在冥思苦想,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接不上,只得隨手取了一本古詩詞下來。
詩詞接龍對於藺羽淵來說其實並不難,只因眼前的人是楚亦雪,他從字裡行間感覺到了她的不開心,對愛情似已失望,便想要用詩句來勸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