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同一眼,豎拂敲床為耳聾。 《古尊宿》卷18附緣密頌
適應學人的根機而施行的種種方法手段“臨機施設”,像“揚眉瞬目”、 “豎拂敲床”這類禪機接引,都是為了不明大法者“耳聾”權且設立的方便而已。雲門宗對參學者應機說法,十分注意根據不同的物件採取不同的教學方法, “隨物應機,不主故常”葉夢得《石林詩話》上。 雲門示眾雲:“藥病相治,盡大地是藥,那個是自己?”《碧巖錄》第87則盡大地無不是法,宇宙全體都是法,物物全真,頭頭顯露。藥病相治,是為了方便施設。在雲門宗禪人看來,世尊四十九年說法,都還只是應機示教,應病與藥,是根據物件不同而採取的施設手段,還不是根本法的直示。圓悟說:“藥病相治,也只是尋常語論。你若著有,與你說無;你若著無,與汝說有;你若著不有不無,與汝去糞掃堆上,現丈六金身,頭出頭沒。”同上僧問雲門什麼是超佛越祖之談,雲門說:“蒲州麻黃,益州附子。”蒲州麻黃,益州附子,都是道地的藥材,雲門意為要回答什麼是超佛越祖之談,得看具體情況,對症下藥。禪宗語錄中,對 “什麼是祖師西來意”、“什麼是佛”之類問題的回答,千奇百怪,不但每一個禪師的回答互不相同,而且同一禪師對不同學人的回答也互不相同,甚至同一禪師對同一學人的回答也先後不同,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隨波逐浪不主故常的接機特色。
“雲門三句”雖然各有其強調的重點,但這僅是方便權宜,雲門同時又強調 “一鏃破三關”,其示眾答問,往往出以一字或一句,而在一字或一句中,又含有“三句”之意,故圓悟謂“雲門一句中,三句俱備,蓋是他家宗旨如此” 《碧巖錄》第6則, “雲門大師,多以一字禪示人。雖一字中,須具三句” 同上。 “一句中具三句,若辨得,則透出三句外”同上第27則。 圓悟還以雲門“缽裡飯桶裡水”為例,說“雲門有斬釘截鐵句,此一句中具三句” 同上第50則。 雲門法語可充分印證這一點。如雲門用“花葯欄”表示清淨法身,既表露了清淨法身遍於一切處,大道無所不在,是涵蓋乾坤的第一句;又是對學人清淨意念的斷除,是截斷思維之流的第二句;同時又是對機接引,是隨波逐浪的第三句。再如雲門用“蒲州麻黃,益州附子”來回答什麼是超佛越祖之談,也反映了一句中具有三句的特色。蒲州產麻黃,益州產附子,藥性不同,需要對症下藥,正如禪師應學人根機的不同而對機接引,是隨波逐浪的第三句;這些藥材,蒲州、益州處處皆有,是涵蓋乾坤的第一句;麻黃附子,都是平凡普通的藥材,是用平凡截斷奇特的第二句。又如雲門用“日日是好日”截斷學人 “十五日已前”、“十五日以後”的分別念,是截斷眾流的第二句;又含有精神上的無牽無掛,即物明真,既是涵蓋乾坤的第一句,也是隨緣適性的第三句。牧童詩側重點在隨緣適性的第三句,也含有涵蓋乾坤、截斷眾流的第一句和第二句。又如志璇的詩:“瘦竹長松滴翠香,流風疏月度炎涼。不知誰住原西寺,每日鐘聲送夕陽。”《五燈》卷16《志璇》既有松竹風月鐘聲夕陽皆菩提的第一句,又有全然忘機超越物我的第二句,又有日日是好日隨緣適性的第三句,同時,它又不是三句中任何一句所能包括得了的,跳出三句外,不在階級中,從而呈現出脫落身心、廓爾忘言、清機自遠的澄明悟境。由此可見,一即三,三即一。雲門三句的詩禪感悟,透過詩歌形象表現出來,形成了山水真如、日用是道、水月相忘、阻絕意路、意象對峙、隨緣適性、對機接引的美感特質,為禪林詩苑增添了一筆豐厚的精神財富。
第七章 法眼宗禪詩
在中國禪宗五家中,最為晚出的是法眼宗。由於它的開創者文益885~958圓寂後,被南唐中主李?諡為“大法眼禪師”,後世遂稱此宗為法眼宗。法眼宗在宋代初期極其隆盛,後來逐漸衰微。到了宋代中葉,法脈即告斷絕,其間不過一百年。法眼文益與雲門文偃同為五代時禪宗內最傑出的大師。法眼的法嗣有六十三人,以天台德韶891~972為上首。法眼宗的宗風很有特點, “簡明處類雲門,穩密處類曹洞。其接化之言句,似頗平凡,而句下自藏機鋒,有當機覿面而能使學人轉凡入聖者”。正果法師《禪宗大意》,見《禪宗歷史與文化》第196頁,黑龍江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
文益參地藏院羅漢桂琛而得悟。其悟道因緣,對他禪學思想的形成有很大影響:
過地藏院,阻雪少憩。附爐次,藏問:“此行何之?”師曰:“行腳去。” 藏曰:“作麼生是行腳事?”師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