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
“我的好朋友巴納斯山先生,”愛潘妮說,“我求求您,您是好孩子,您別進去!”
“小心,要割破你了!”巴納斯山回答她說。
德納第以他特有的那種堅定口吻接著說:“滾開,小妖精,讓我們男人幹自己的活。”愛潘妮放開巴納斯山的手,說道:“你們一定要進這宅子?”
“有點兒想。”那個用肚子說話的人半開玩笑地說。她於是背靠著鐵欄門,面對著那六個武裝到牙齒、在黑影裡露著一張張鬼臉的匪徒,堅決地低聲道:“可是,我,我不願意。”那些匪徒全楞了。用肚子說話的那人咧了咧嘴。她又說:“朋友們!聽我說。廢話說夠了,我說正經的。首先,你們如果跨進這園子,你們如果碰一下這鐵欄門,我便喊起來,我便敲人家的大門,我要把大家叫醒,我要他們把你們六個全抓起來,我叫警察。”
“她幹得出來的。”德納第對著普呂戎和那用肚子說話的人低聲說。她晃了一下腦袋,並說:“從我父親開始!”德納第走近她。
“站遠點,老東西!”她說。他朝後退,牙縫裡嘰嘰咕咕埋怨說,“她究竟要什麼?”並加上一句:“母狗!”她開始笑了,叫人聽了害怕。
“隨便你們要什麼,你們反正進不去了。我不是狗的女兒,因為我是狼的女兒。你們是六個,那和我有何相關?你們全是男人。可我,是個女人。你們嚇唬不了我,你們放心。我告訴你們,你們進不了這宅子,因為我不高興讓你們進去。你們如果走近我,我便叫起來。我已經警告過你們了,狗,就是我。你們這些人,我壓根不把你們放在眼裡。你們給我趕快走,我見了你們就有氣!你們去哪兒都行,就是不許到這兒來,我禁止你們來這兒!你們動刀子,我就用破鞋子揍你們,反正都一樣,你們敢來試試!”
她向那夥匪徒跨上一步,氣勢真正嚇人,她笑了出來。
“有鬼!我不怕。這個夏天,我要捱餓,冬天,我要挨凍。真是滑稽,這些男子漢以為他們嚇唬得了一個女人!怕!怕什麼!是呀,怕得很!就是因為你們有潑辣野婆娘,只要你們吼一聲,她們就會躲到床下去,不就是這樣嗎!我,我啥也不怕!”她瞪著眼睛,定定地望著德納第,說道:“連你在內!”接著她睜大那雙血紅的眼睛,對那夥匪徒掃去,繼續說:“我爹拿刀子把我戳個稀巴爛,明天早晨人家把我從卜呂梅街的鋪石路上挑起來,或者,一年過後,人家在聖克魯或天鵝洲的河裡,在用網子撈起腐爛了的瓶塞子和死狗堆裡發現我的屍體,我都不在乎!”
一陣乾咳堵住了她的嗓子,她不得不停下來,從她那狹小瘦弱的胸口裡傳出一串咯咯的喘氣聲。她接著說:“我只要喊一聲,人家就會來,那你們就都完蛋。你們是六個人,我是所有的人。”德納第朝她那邊動了一下。
“不許靠近我!”她大聲說。
他立即停住,和顏悅色地對她說:
“得,得。我不靠近你,但是小聲點。我的女兒,你不讓我們幹活嗎?可我們總得找活路。你對你爹就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討厭。”愛潘妮說。
“可我們總得活下去呀,總得有吃??”
“餓死活該。”說過這話,她坐回鐵欄門的石基上,嘴裡低聲唱著:我的胳膊胖嘟嘟,我的大腿肥呶呶,日子過得可不如。
她把肘彎支在膝頭上,掌心託著下巴頦,搖晃著一隻腳,神情滿不在乎。從裙袍的破洞裡露出她枯乾的肩胛骨。附近一盞路燈照著她的側影和神情,再沒有比那顯得更堅決,更驚人的了。
六個歹徒被這姑娘鎮住了,垂頭喪氣,不知所措,一齊走到路燈的陰影裡去商量,又羞又惱,直聳肩膀。這時,她帶著平靜而粗野的神情望著他們。
“她這裡一定有問題,”巴伯說,“有原因。難道她愛上了這裡的狗不成?白白跑這一趟,太划不來了。兩個女人,一個住在後院的老頭,窗上的窗簾確實不錯。那老頭一定是個猶太人,我認為這是筆好買賣。”
“那麼,進去就是,你們五個,”巴納斯山說,“做好買賣。我留在這兒,看好這閨女,要是她動一動??”他把藏在衣袖裡的刀子拿出來在路燈光下晃了一下。德納第沒吭聲,好象準備聽從大夥兒的意見。普呂戎還沒有開口,他多少有點權威性,並且,我們知道,這“買賣是他介紹的”。他好象陷入了深思。他一向被認為是不會在任何困難面前退卻的。大家都知道,有一天,僅僅是為了逞能,他洗劫過一個城區的警察哨所。此外,他還寫詩和歌,這些都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