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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部分

們等死,也幹人在地獄裡所能幹的,他們歌唱。因為凡是希望斷絕的地方,一定伴有歌聲。在馬爾他的水面上,當一隻大橈船搖來時,人們總是先聽到歌聲,後聽到橈聲。蘇爾旺尚,那個違禁打獵的可憐人,便在這小沙特雷的地牢裡待過,他說:“當時支援著我的便是詩韻。”詩味索然,韻又有什麼用?幾乎所有用黑話唱出的歌全產生在這地牢裡。蒙哥馬大橈船上的那首悲切的疊歌 Timaloumisaine,timoulamison便是從巴黎大沙特雷的那個地牢裡響起的。這些歌多半悽惶慘惻,有幾首是愉快的,有一首卻溫柔:這兒是小投槍手①的舞臺。

你別白費氣力。人心中這一點永存的殘餘:你消滅不了愛。在這處處行為暖昧的世界上,人人相互保守秘密。秘密,這是大眾的東西。對那些窮苦人來說,秘密是構成團結基礎的基石。洩密,便是從這個橫蠻的共同體的每個成員身上奪去他本人的一點東西。在黑話那種有力的語言裡,“揭發”是“吃那塊東西”。這彷彿是說,揭發者為他自己,從大眾的實體中取走了一點東西,從每個人身上取走了一塊肉去喂肥他自己。

挨耳光是什麼?庸俗的隱喻回答說:“就是看三十六支蠟燭。”黑話在這裡提議說:“Chandelle,camoufle①。”於是日常用語便以 camouflet為“耳光”的同義詞。於是黑話在隱喻——這一無法計算的彈道——的幫助下,透過一種自下而上的滲透,便由匪窟冒到文學院,根據普拉耶所說的“我點燃我的 camoufle(蠟燭)”,伏爾泰便寫下了“朗勒維?拉波梅爾夠得上挨一百下 camouflets(耳光)。”

對黑話進行挖掘,隨處都能有所發現。對這種奇特語言深入的鑽研,能把人引向正常社會和那被詛咒的社會深奧的交叉點。賊,也有他的炮灰,可偷的物質,你,我,任何人都是;lepantre。(Pan,人人。)黑話,便是語言中的苦役犯。

願人的思維的活力能深深下降到底層,讓厄運的黑暗勢力能使它縈繞在那裡,讓一種不知道為何物的械具捆紮在那萬丈深淵裡,你必將茫然自失。

呵窮困中人的苦心!唉!難道無人來拯救黑暗中人的靈魂嗎?這些人的命運難道是永遠在原處等待著這位精神的解放者,這位跨著飛馬和半馬半鷹飛獸的偉大天神,這①小投槍手,指射箭的愛神。

①“就是看三十六支蠟燭”,黑話稱 Chandelle(蠟燭)為 camoufle。

位身披曙光長著雙翅從天而降的戰士,這位光輝燦爛代表未來的飛將軍嗎?它將永遠毫無結果地向理想的光輝呼救嗎?它將永遠困在那黑暗的洞裡,揪心地聽著惡魔的進逼聲,望著那猙獰嚴酷的頭、嚥著口沫的下頦、虎爪、蛇身、虺腹,時起時伏,在惡水中翻騰出沒嗎?難道它就該待在那裡,沒有一 線光明,沒有希望,聽憑禍害來臨,聽憑魔怪發現,只好膽顫心驚,蓬頭散發,扼腕絞臂,象天昏地黑中慘痛、白潔、赤身露體的安德洛墨達②那樣,永遠受縛於幽冥的岩石之上嗎?

三 哭的黑話和笑的黑話

如上所見,整個黑話,無論是四百年前的黑話或今天的黑話,都被那種時而把抑鬱姿態,時而把威嚇神情賦予一切詞的象徵性的陰暗氣質所滲透。我們能在此感受到當年在聖蹟區玩紙牌的那些流浪漢的鬱怒情緒,那些人有他們自己獨創的紙牌,我們還儲存了幾副。例如那張梅花八便是一株有八片大花瓣的大樹,一種表現森林的怪誕手法。樹底下畫了一堆燃燒著的火,三 只野兔抬著一個穿在烤叉上的獵人在火上烘烤,樹後面,另一堆火上一口熱氣騰騰的鍋掛著,鍋裡露出一個狗頭。這上面所畫的是對那種燒死走私犯和煮死鑄私錢犯的火刑的反擊情緒,而它竟描繪在一張紙牌上,可以說再沒有什麼比這更陰森的了。在黑話的王國裡,思想所採取的各種不同形式,即使是歌曲、嘲笑或恐嚇,也全具有那無可奈何和壓抑的特徵。所有的歌曲——某些旋律已經收集——全是低沉悲切到使人流淚的。鬼蜮社會自稱為“可憐的鬼蜮社會”,它總是象一隻隨時隱藏的野兔,逃竄的老鼠,飛逃的小鳥。它稍微表示了一點意見,便又抑制自己,一嘆了之。我們的耳朵聽到過這麼一句訴苦的話:“我不懂,上帝,人的父親怎麼可以虐待他的子孫後代,聽憑他們呼號而無動於衷。”窮苦人每到想問題時,總以為自己在法律面前是渺小的,在社會面前是軟弱無力的,他磕頭作揖地乞求憐憫,讓人們感到他已知錯。

但在上世紀的中葉,卻有了變化。監獄裡的歌,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