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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大驚小怪,相互驚擾。各人把自己僅不多的一點知識拿出來炫耀浮誇。瑪土撒拉③教著厄庇墨尼德④。聾子向瞎子通訊息。他們全都否認科布倫茨以後的那段時期。於是路易十八的當政是在他即位的第二十五年⑤,流亡回國的人也天經地義,正在他們二十五歲的少壯時期。

貴族們講究雍容華貴,溫文爾雅,做任何事都得有分寸,談話的聲音好象也只是一陣陣微風,客廳中擺放的書籍報紙要與客廳相協調,都好象是些貝葉經。他們中的年輕人,也都是死氣沉沉,沒有生氣朝氣的人。在前廳伺侯的僕人們的穿著也是老式的,主僕賓客全是些過了時的老朽。這一切都具有早已死去卻又不甘心走進墳墓的神氣。保守,保持,保全,這差不多就是他們詞典全部的內容了,問題卻在於氣味是否好聞。在那一小撮遺老遺少的看法裡,確也有些香料,但是那些見解,總髮出防蛀藥草的氣味兒。那是一 個死人的世界。主人是塗了防腐香油的,僕人們是填了草料剝製的。

有個老侯爵夫人流亡回國、財產敗落,只有一個女傭人,可她還老這麼說:“我的侍從們。”

那些人在 T。夫人的客廳裡幹些什麼呢?他們做極端派①。

③歸順分子,指原來擁護拿破崙後又歸順路易十八王朝的人。

④伯尼奧(Beugnot,1761一 1835),帝國政府的官員,路易十八的大巨。

①朗格維爾(LongueviIle,1619一 1679),公爵夫人,曾從事政治活動並在其客廳中組織文學座談。

②謝弗勒茲(Chevreuse,160O一 1679),公爵夫人,也以從事政治活動著稱。

③瑪土撒拉(Mtthuselem),猶太族長,挪亞的祖父,活了九百六十九歲,見舊約。意即老壽星。

④厄庇墨尼德(Epimenide),一個傳說中的人物,他在一個山洞裡睡了五十九年,後來神喚醒了他,要他回雅典去教化人民。他的睡和醒常被用來比喻人在政治生活中的進退。

⑤法王路易十六在一七九三年被斬首,他的兒子路易十六在一七九五年死在獄中,路易十八 在一八一五年拿破崙遜位後回國,其時距路易十七之死已有二十年,但路易十八不以一八一五年為他登位的第一年,而看作他登位的第二十年。

①極端派是極端保王派的簡稱。路易十八時期,有部分人企圖完全恢復舊秩序,恢復貴族和僧侶在革命前做極端派,這話,雖然它所代表的事物也許還沒有滅亡,可是它在今天已沒有意義了。讓我們來解釋一下。

走極端,就是做事偏激。就假借王位抨擊王權,假借祭臺抨擊教權,就是弄糟自己所附帶的東西,就是不服從統治,就是為了燒烤異教徒的火卻因火候是否到家的問題而和砍柴人發生爭執,就是為了偶像不大受崇拜而指責偶像,就是由於過分尊敬而肆意大罵,就是覺得教皇的權力不夠,國王的王權不足,黑夜的光也太強了,就是為了白色對雲石、雪花、天鵝和百合不滿,就是把自己擁護的物件當作敵人,就是推崇過分,以致變成反對。

走極端的精神是王朝復辟初期的鮮明的特徵。在一八一四年到一八二○年之間,在右派干將維萊爾先生上臺前這一短短時期,歷史上沒有什麼事物可以與之相比。這六年非常時期,喧囂與沉悶,歡騰陰鬱同時並存,好象受到晨曦的照耀,同時卻又滿天昏黑,災雲禍影密密層層在天邊堆積並漸漸消失在時光裡。在光明與黑暗相交織的時期,有那麼一個小撮人,既新又老,既快樂又發愁,既少壯又衰老,他們擦著自己的眼睛,沒有什麼能比還鄉更象夢醒那樣,那一小撮人憎恨地望著法蘭西,法蘭西也報之以冰冷的笑。街上滿是些滑稽有趣的老貓頭鷹似的侯爺,還鄉的人和還魂的鬼,大驚小怪的從前的貴族,老成高貴的貴族後代為了回到法蘭西而歡笑,也為了回到法蘭西而哭泣,笑是因為他們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哭是因為他們喪失了以前的君主制。十字軍時代的貴族公開侮辱帝國時代的貴族,也就是說,佩劍的貴族,已經失去歷史意義的古老世族,查理大帝的戰友的子孫蔑視著拿破崙的戰友。劍與劍,正如我們前面說過的,彼此互相謾罵,豐特努瓦的劍可笑,因它已是一塊鏽鐵;馬倫哥的劍醜惡,因它只是一 把馬刀①而已。昔日否認昨日。人的情感已無所謂偉大,也無所謂可恥了。有一個人曾把波拿巴稱為司卡班②。那樣的社會現在再也看不到了。值得著重指出的是,那樣的社會並沒有給今天的社會留下什麼遺蹟,當我們隨便回憶起過去的事情,使它重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