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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事!你叫她打玻璃,她的手都打出血了!”

“活該!”那男人說,“這是早料到的。”

“怎麼?活該?”那婦人接嘴道。

“不許說話!”那父親反擊說,“我禁止言論自由。”接著,他從自己身上那件女人襯衫上撕下一條,權當一根繃帶,氣沖沖把女孩的血手裹起來。裹好以後,他低下頭,望著撕破了的襯衫,頗為得意。他說:“這襯衫正好。看來一切都很象樣了。”一陣冰冷的風從玻璃視窗颶颶地往屋裡吹。外面的濃霧也鑽進來,散成白茫茫的一片,彷彿有隻看不見的手在暗中揮撒著棉絮。透過破了玻璃的窗格,可以望見外面正下著雪。昨天聖燭節許諾的嚴寒真地來了。

那父親又向四下望了一遍,好象在檢查自己是否忘掉了什麼應作的。他抄起一把舊鏟子,鏟了些灰在那根潑溼了的焦柴上,把它們完全遮蓋了。

然後他站起來,背靠著壁爐說:

“現在我們可以接待那位慈善家了。”

八窮窟中的一線光明

大女兒走過來,把手放在父親的手上說:“你摸一下,我多冷。”

“這有什麼!”她父親說,“我比你還冷得多呢。”那母親急躁地喊著:“你什麼事都比別人強,你!幹壞事也比所有人強。”

“閉嘴!”那男人說。母親一看神氣不對,便不再出聲了。

窮窟裡一時寂靜無聲。大女兒閒著,正掃除她斗篷下襬上的泥土,妹妹仍在抽泣,母親雙手摟著她的頭,不停地親吻,一面低聲對她說:“乖寶貝,求求你,不要緊的,別哭了,你爹要生氣的。”

“不!”她父親喊著,“正相反!你哭!你哭!哭是會有好處的。”接著又對大的那個說:“怎麼了!他還不來!萬一他不來呢!我撲滅了我的火,捅穿了我的椅子,撕爛我的襯衫,砸碎了我的玻璃,那才冤枉呢!”

還割傷了小妹!”母親嘀咕著。

“你們知道,”父親接著說,“在這貧民窟的地窖裡,人凍得象狗一樣。假如那人不來!呵!我懂了!他故意讓我們等!他心裡肯定這麼想:‘好吧!就讓你們等等我!這是他們份內的事!’呵!我恨死了這些傢伙,我要把你們一個個全捏死,這我才稱心如意、興高采烈呢,這些闊佬!所有這些有錢人!這些自命為善人的人,滿嘴甜言蜜語,望彌撒,信什麼鬼神甫,崇拜什麼瓜皮帽子,顛來倒去,翻不完嘴上兩張皮,還自以為要高我們一等,竟來羞辱我們,說得倒好聽,說是要送衣服給我們!結果全是些不值幾個錢的破衣爛衫,還有面包!我要的不是這些東西,你們這一大堆壞傢伙!我要的是錢!哼!錢!別想了!因為他們說我們會拿錢去喝酒,說我們全是醉鬼加懶漢!那麼他們自己呢!他們是些什麼東西?他們以前幹過些什麼?做過賊!不做賊,他們哪裡能有錢!呵!這個社會,應當象提起桌布的四隻角那樣,把它整個兒丟擲去!讓它全完蛋,那是可能的,但是至少應讓所有的人都不再有什麼,那樣才公平呢!??他到底在於什麼,你那行善的牛嘴巴先生?他究竟來不來!這畜生也許把地址都忘了!我敢賭這老畜生??”這時,有人輕輕敲了一下門,那男人立刻趕到門口,開啟了門,一個勁兒鞠躬行禮,滿臉堆起了傾心崇拜的笑容,一面大聲說道:“請進,先生!請賞光,進來吧,久仰了,我的恩人,您這位漂亮的小姐,也請進。”

一個高齡的男人和一個年輕姑娘出現在那窮窩子的門口。馬呂斯沒有離開他站的地方。他這裡的感受是人類語言難以表達的。是“她”來了。凡是戀愛過的人都知道這個簡單的“她”字所包含的所有光明燦爛的意義。

確實是她來了。馬呂斯的眼裡即刻起了一陣明亮的水蒸氣,幾乎無法把她看清。那正是久別了的心上人,那顆向他照耀了六個月的星星,那雙眼睛,那個額頭,那張嘴,那副隱藏時把陽光也帶走了的美麗的容顏。原已幻滅了的幻象現在竟又出現在眼前。

她重現在這黑暗中,在這衰敗人家,在這不象樣的窮窟裡,在這醜惡不堪的地方!

馬呂斯心驚意亂,為之駭然。怎麼!竟會是她!他心跳得使他的眼睛看不真切。他感到自己就要放聲痛哭了。怎麼!四處尋找了那麼久,竟又在此地見到她!他似乎覺得他找到了自己丟失的靈魂。

她仍是原來的樣子,只微微蒼白了一些,光潔的面容嵌在一頂紫絨帽裡,身體消隱在黑緞斗篷裡。在她的長裙下,能隱隱看見一雙緞靴緊裹著兩隻纖巧的腳。

她仍由白先生陪伴著。她向那屋子中央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