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笑道:“現在說已無妨。”當下,把他前晚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仲長統。
仲長統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照這麼說來,那楊鉦一定是和朝廷有勾搭的了。可惜你那一掌打得太輕。”
林道軒在旁邊聽了,心裡更是暗暗為上官紈感到不值,衝口便道:“楊梵的父親是這麼樣一個壞人,上官姐姐若是嫁到他家,這可不是往火坑裡跳嗎?”他雖然還不大憧男婚女嫁是怎麼一回事情,但女子“出嫁從夫”這句話他卻是自小就聽過的。妻子總是要和丈夫同在一起,這個他也是知道的,
仲長統哈哈大笑,但看了他一臉孔擔憂的神氣,倒是不忍再取笑他。於是說道:“軒兒,你倒不用替她擔心。他們的父親已經鬧翻,上官泰這老兒怎會讓女兒嫁到楊家?”
江海天道:“李文成的兒子,如今已知確在竺家。他們那姓竺的襟兄,據說也想起事反清,卻不知何以不肯與江湖同道結納?你們丐幫耳目眾多,不妨打聽打聽這一個人。”
仲長統道:“我會給你留心打聽的。目下清廷正要對付丐幫和氓山派。我須得趕回幫中料理一些事情,還要趕製金創藥送給郭泗湖這支義軍,待這些事情辦妥,我再到氓山會你。”他們是一個向南,一個向北。下山之後,便即分手。
江海天離家已有半年了,半年的奔波,雖然沒有找到李光夏,畢竟也得了他確實的訊息,可以放下幾分心事。目前唯一下能令他放心的,就只是葉凌風了。
江海天只知道葉凌風在曲沃遭遇意外,但直到現在還沒有得到他的確實訊息,不知他下落如何,心中總是難免不安。
江海天在為葉凌風擔著心事,卻不知葉凌風早已回到他的家中了。
葉凌風是那天在曲沃擺脫了風從龍之後,便即快馬加鞭,兼程趕回江家的。
他雖然擺脫了風從龍,但卻擺脫不了風從龍播在他心上的陰影。那一晚的遭遇實在太可怕了,簡直像是一場惡夢。惡夢還有醒來的時候,醒了就可以忘了。但風從龍給他的威脅,卻似冤魂不散的永遠纏繞著他。
風從龍是他父親——陝甘總督的護院,而實際的身份又是朝廷的暗探,派去監視他的父親的。風從龍對他的底細知道得一清二楚,這還不止,而且風從龍還拿著了他的兩個把柄。
葉凌風悔不該:一、冒充了別人的身份,假作谷中蓮的侄兒;二、在被清廷鷹犬追捕的時候,對同行的夥伴尉遲炯下了毒手。為了要擺脫這個他一向抱著惡感的大盜,他把受了傷的尉遲炯椎跌地上,讓鷹爪將尉遲炯抓去,而他則棄友私逃。
豈知擺脫了尉遲炯,卻遇上了風從龍。兩個把柄捏在風從龍手上,迫他就範,使得他毫無辦法,只好訂城下之盟。
風從龍要他在江家“臥底”,要他隨時報告與江海天有往來的義軍領袖的訊息。倘若葉凌風膽敢有所隱瞞,給他查知,他就要將葉凌風的來歷,將葉凌風所做過的虧心事,全都抖露出來,讓江海天親自殺他!
葉凌風不願意這樣做,但他卻又不能一走了之。他捨不得不做江海天的掌門弟子,更捨不得他那雪膚花貌、冰雪聰明的師妹——江曉芙。
沒辦法中他想到一個辦法,趕回江家,儘快獲得江曉芙的芳心。倘若他以掌門弟子的身份又再變成了江海天的女婿,則將來萬一事情發作,或許還可以得到師父的手下留情。至於如何應付風從龍的威脅,那只有見一步,行一步了。
葉凌風就是如此這般,懷著恐懼,也懷著希望,快馬加鞭,趕回江家。
赤龍駒日行千里,不過十天功夫,他就從山西的曲沃,回到了山東東平縣的柳家莊——他師父的家鄉了。越行越近,他的一顆心也是越來越跳動得激烈。
師妹的影子在他眼前搖晃,驀地,那張秀麗的面孔變成了個濃眉大眼的少年,那是字文雄。葉凌風“哼”了一聲,把手一揮,似是想把字文雄的影子驅走。這下意識的舉動,卻使他清醒過來,字文雄的影子和師妹的影子都在他眼前消失了。
葉凌風患得患失,忐忑不安,心中想道:“這半年來,字文雄朝夕陪伴著她,他門是曾經共過一場患難的,再經過這半年的相處,哎呀,不要,不要——”他不敢朝著這個方向想下去了。
“好在師母認定了我是她的侄兒。師母是有意將師妹許給我的。我只要討得師母的歡心,怕什麼字文雄從中作梗?”“這小子有哪點比得上我,論聰明,論相貌。論文學,論武功,我那樣不比他高強?他不過佔著‘近水樓臺’的便宜罷了,我一回來,還怕師妹不迴心向我?”葉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