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灣事件”、“越戰最高機密”、“水門事件”一個個光榮的揭發離不開光榮的“狗仔”,記住美國最偉大的新聞記者《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兼總編雷斯頓說的:“不揭開蓋子,我將終身寢食不安。”
2002年,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狗,並越來越討厭矯情的貓了——謹以此文獻給可愛的戴安娜王妃。
出來混,該還的已經還了
藍西服,黃屍袋,綠菊花,白血病,以及淺灰色的“死亡卡”……“黑哨”龔建平死去的時候竟然和這麼斑斕的顏色混在一起。
北京304醫院的太平間在地下二樓,在那間30餘平方米的房子裡,病例號“290016”的龔建平和其它7個已經過去的人躺在一起,屬於他的是一間靠裡的鋁合金停屍櫃,屬於他的還有一襲黃色的標準屍袋,靠胸口處是二三十朵中國刺繡的淡綠色野菊花——室溫22℃,一切都很平靜,據看到他遺容的人說:龔建平的樣子非常平靜,非常平靜,就像根本沒有經過非常痛苦的切喉手術,就像很多事情根本沒在他的生活中發生。
長長的拉鍊合上黃色的屍袋後,一個曾經攪起中國足壇驚濤駭浪的人物就去了,就在北京一場大雨中去了。
龔建平,男,生於1960年7月,就職於北京石油學院附中,國際級足球裁判,於2002年4月17日因涉嫌受賄被正式批准逮捕。屬鼠,終年44歲。
當我們面對這樣一串文字,當我們得到“龔建平死於白血病”的突然訊息,有一種極度難言的感受——“為死者諱”,中國人的傳統是不能去說死者的壞話的,即使他生前再作奸犯科,但人去了,一切將隨他之去而去……何況在我們已知的圈內秘聞裡,他並不算是一個罪大惡極之人;何況在他去了之後,留下的是一對孤苦伶仃的母女居住在北京石油學院那間破筒子樓裡……
無法評說,無法面對,當你這時候面對“龔建平”這個名字和事情時竟然和一年半前有著相當迥異的滋味,雖然那時候新聞界因抓住一條大魚而群情激昂,但因為他死了,一切就發生了變化。
悲劇的一生。龔建平的悲劇與中國足球的悲劇連線在一起,這個曾經的有志青年,這個曾為考上國際級裁判發憤用功的人民教師,這個早年甫一出道就被中國足協某###人士拍案叫絕“好苗子!”甚至震翻茶杯的裁判天才,隨中國職業聯賽而生,因中國職業聯賽而死,像命中註定的一輪升騰和墮落。
——“中國足球”還有多少這樣悲劇的人和事?這個時代還有多少因謀求幸福在個人奮鬥路上漸行漸遠之人?不追究龔建平是因為“當我們經過墳墓同樣站在上帝面前時,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但那些沒有經過墳墓,不敢站在上帝面前的人和事呢?你總不能說因為沒有呈堂證供沒有白紙黑字沒有“現金已訖”沒有白血病就認為天下一切太平了吧!
作為龔建平個人的罪孽已經了結,作為中國足球整體的罪孽卻沒有了結。
我不知道這次死亡事件應當成是一次法制類警鐘還是足球類訓誡,但中國足球不會因一個“黑哨”的死亡而變得潔白,街市不會因龔建平去了太平間而清靜太平——我倒寧肯這是一次人性的觸動,為了妻兒,為了父母,為了學生,為了閻主席的語錄,悠著點玩兒!
像一次命運的安排,曾經攪起中國足球史上最大風雨的龔建平在北京的一場大雨開始的時候被送進304醫院,在這場大雨還沒有停歇的時候被送進太平間。“出來混的,遲早要還”,龔建平該混的混了,該還的已還了,死亡——對於極度壓力之下的人是最好的解脫,無論是之於“白血病”還是之於“黑哨”惡名,都是一種很好的解脫。
足協搬家記(1)
多年以後,當馮劍明回想起很多年以前的這一天他穿過足協悠長晦澀的走廊跑來跑去,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物什理順、碼齊,再努力澄清自己紛亂的頭緒時,一定有些破碎虛空……
但現在他仍然感到幸福。從2樓搬到3樓,坐在中國足球史上曇花一現式的人物——前專職副主席王鈞空下的“301”室裡,他覺得寬敞多了。這次“輪崗”,雖然他和郎效農被機關裡的人們認為是“被閻世鐸拔掉的兩大炮筒子”,但遠離了“新聞辦”就遠離了最紛亂的家長裡短,遠離了米盧和記者們的爭鬥騷擾,他還是很愜意。他像個辛勤的小蜜蜂在房間裡搞來弄去,把王鈞留下的那張足協最大的辦公桌倒騰了幾個方向,才踏實地坐下來。“我腳下就是王俊生”,他蹬了蹬地板,作陰笑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