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婉惜梅花的孤獨寂寞。它雖傲姿凌霜,暗香襲人,卻獨處僻鄉,無人欣賞。
下片贊梅。把梅栽在“竹籬茅舍”也罷,把梅栽在“玉堂瓊榭”也罷,它都不改初衷:“兩地不同栽,一般開。”此詞不僅描繪了梅花的外貌,而且揭示了梅花的品格,並以此暗示了作者本人雖懷才不遇卻不肯放棄操守而隨波逐流的情懷。在寫法上,儘管通篇無一“梅”字,卻使人感到筆筆都在寫梅;儘管筆筆都在寫梅,卻又使人處處都聯想到作者。構思巧妙,富於比興,堪稱詠梅佳作。(蒲仁)
水調歌頭
題李季允侍郎鄂州吞雲樓
戴復古
輪奐半天上,勝概壓南樓。籌邊獨坐,豈欲登覽快雙眸。浪說胸吞雲夢,直把氣吞殘虜,西北望神州。百載一機會,人事恨悠悠。騎黃鶴,賦鸚鵡,謾風流。嶽王祠畔,楊柳煙鎖古今愁。整頓乾坤手段,指授英雄方略,雅志若為酬。杯酒不在手,雙鬢恐驚秋。
這首《水調歌頭》有小序曰:“題李季允侍郎鄂州吞雲樓”,李季允是什麼人呢?原來是一個有抱負的愛國者,名埴,曾任禮部侍郎,沿制置副使並知鄂州(今湖北武昌)。吞雲樓是當時鄂州一名樓。戴復古自稱“狂遊四海,一向忘家”,但卻沒有忘國,而且有“一片憂國丹心”。在那山河破碎的南宋後期,他還熱切地希望“整頓乾坤”,統一中原。這首《水調歌頭》正是他與知心朋友傾吐心曲之作。希望──失望──愁恨,構成這首詞激昂沉鬱,豪放悲壯的風格。
上片寫坐失良機之恨。開篇兩句寫吞雲樓的雄偉之勢。“輪奐半天上,勝概壓南樓”,輪奐,高大貌。《禮記·檀弓下》:“美哉輪焉,美哉奐焉!”詞中用以寫這樓高聳入雲,如立半天之上,或許“吞雲”之名亦由此而來。其雄壯之勢壓倒武昌黃鶴山上的“南樓”。以“南樓”作襯,更顯得“吞雲樓”之雄偉壯觀。這個開頭氣勢大,意境闊。按常理順寫下去,就該是登臨覽勝了。可接下去卻是筆鋒一轉,“籌邊獨坐,豈欲登覽快雙眸”,象作者和李侍郎這樣的愛國志士,登上此樓,還念念不忘籌劃邊防,北伐抗金等大計,並無多少心思去攬勝。“豈欲”一詞,甚富情韻,蘊含著滿腔心事。再來一句“浪說胸吞雲夢”,再強化這種感情。這裡借用司馬相如的《子虛賦》中烏有先生對楚使子虛誇耀齊地廣闊的話:“吞若雲夢者八九,於其胸中,曾不蒂芥。”連這麼曠闊壯觀的美景都且慢去說,無心欣賞,為什麼呢?因為有“殘虜”在,神州大地,半壁河山還在敵人鐵蹄下。“直把氣吞殘虜,西北望神州”,這兩句有力地抒寫了愛國志士北伐抗金、統一中原、光復國土的美好理想。“直把”“氣吞”用語蒼勁,一個“望”字,飽蘸激情。前邊“豈欲”“浪說”兩句寫面對美景而不動容,正是有力地托出“直把”一句寫心存大志胸懷國運的崇高情懷。一抑一揚,迴腸蕩氣。情緒由沉鬱而激昂。但至此文思又沒有再高揚下去,而是筆鋒又一轉:“百載一機會,人事恨悠悠。”南渡百年以來,多少北伐中原,統一中國的大好良機,都被投降派葬送了。投降派得勢,抗戰派受壓,愛國者被害,“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殘酷的現實,使多少愛國志士“氣吞殘虜”的希望一次一次破滅了!於是,從希望到失望,那能不“恨悠悠”呢!這一結句是上片的感情凝聚處,是在大開大闔、抑揚跌宕中最後的落腳點。
下片寫雅志難酬之愁。這是緊承上片末句“人事恨悠悠”來抒發的。如果說,上片是從眼前景物落筆,那下片就是從歷史遺蹟寫起。“騎黃鶴,賦鸚鵡,謾風流。嶽王祠畔,楊柳煙鎖古今愁”,這幾句寫了三件古人古事。唐人崔顥登上黃鶴樓,大筆揮下“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的千古不朽的名篇,然而他追求仙景的理想當然難免幻滅,所以最後還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此一愁也。漢文學家禰衡在《鸚鵡賦》中寫當時有志之士希望能同自由的鸚鵡那樣“嬉遊高峻,棲時幽深”,盡情享受大自然的賜予,然而漢末社會如囚禁鸚鵡的牢籠,他們的美好理想又怎能實現?只能墮入痛苦的深淵。此二愁也。一代抗金名將岳飛慘死於“風波亭”,英雄的“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的宏願永遠不能實現。“莫須有”三字構成千古奇冤,留下的只是“楊柳煙鎖古今愁”!此三愁也。這三層都是寫古人之愁。“古今愁”三字乃全詞點睛之筆,它概括了古今有志之士理想破滅、壯志難酬的新愁舊恨,是上承下啟的樞紐,既與“人事恨悠悠”呼應,又與“雅志若為酬”相聯。由古及今,達渡到寫今天之愁。李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