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龍肉,馬上就會被毒死,你們難道不知道嗎?”他指了指那條狗。
駝子這才意識到狗就是他的救星。他踮起腳來,雙手伸進車廂裡,從大肉塊上撕下一小條肉來。
“你們就看著吧!”他嘟囔著。
柯拉想別過臉去。
駝子撕下狗作夢也想不到的一大塊肉,把它扔到馬路上。
大家一言不發地看著腳底下,彷彿等待著一場爆炸。
“不要這樣,”柯拉沒有說服力地嘀咕道,“狗怪可憐的……”
“它不會有事的,”司機說,“除非吃撐著了。”
狗“嗚嗚”叫著,就像上了發條。它又撕又扯,狼吞虎嚥。因為它很清楚,像它這種野狗是很難碰上這類美事的,一旦碰上了,隨時都有可能被奪走。在這一刻來臨之前,應該儘可能多地吃到肚裡。
“你們說這是龍肉?”司機盯著自己車裡的東西,走了過去。他是個高個子、長胳膊的人。司機較著勁,往外拽著——柯拉,看到他手裡拎著一個牛頭,沉甸甸、黑乎乎的,長著短犄角。“你們說,這是龍嗎?”
堅持是龍的警察聳了聳肩膀說:“這個可能是為騙人特意放的,以便把龍運走。”
柯拉已經知道搞錯了,可是由於最初的倡議人是她自己,所以只好等這一切結束。她一直盯著狗,井深信,他一點沒有死的意思;即便死了,也只能是撐死的。
司機跟在警察後面,把牛頭塞給他們。
載重汽車的車頂下亮著一盞微弱的小電燈。
“難道你們打算就給孩子們吃這種肉?”
柯拉一邊問駝子,一邊拿起證明材料翻看。
柯拉清楚自己不能揭發駝子從中搗鬼——為此需要到地方財會部門清查,而這些證明材料看起來十分勉強,揉得皺巴巴、劃得亂七八糟、弄得髒乎乎的。顯然這是投機倒把行動——不過倒的是牛頭,而不是龍。
司機爬進車裡找新牛頭,而駝子則蠻有把握地對柯拉說:“孩子們吃太多肉本來就不好,他們會因此而生病。”
“他們生病是吃了不好的肉,而不是所有的肉。”柯拉反駁道,並且從一個警察臉上得到了有力的支援。
“我和他們一起走,”他說,“我和他們一起去送肉的貨棧。”他這句話把駝子嚇了個半死,比指責他偷運龍更為恐懼。柯拉很清楚為什麼:到了那兒,對他們的指控就不再是臆想的、不確定的,而是生活中最常見的那種,可以得出最常見的結論和懲罰——當然,如果他們收買不了警察的話。這件事柯拉也無力插手。
“毒多長時間發作?”柯拉問。
“什麼毒?”另一個警察不解地問。
“龍毒過多長時間發作?”柯拉重複了一遍。
“誰知道呢,”頭一個警察說。
“龍毒真的會發作嗎?”
“女士,我從沒吃過龍肉,但是大家都說它有毒。”
“眾所周知。”第二個警察贊同地說。
狗已經累了,吃得慢下來。它有點站立不穩,柯拉覺得毒開始發作了。
“您把它帶走,”頭一個警察猜到了,“您把它帶走就會知道。如果到早晨還沒死,就說明不是龍肉。”
他的嗓音裡有些許的嘲笑,可表情依舊嚴肅而認真。
“您別擔心,女士,”第二個警察說,“我們一直跟到底,把所有的座標都記錄下來。到時候就會知道,肉儲存在哪兒。”
“好吧,”柯拉冷淡地說,“好吧,你們是對的。”
她把沉甸甸的狗抱起來:狗的體重加上四斤肉不是個小數目。狗開始掙扎著,想回到肉塊旁邊,後來就安靜下來。
柯拉把狗扔在汽車後排座前的空地上,和警察們道了別,車馬上就躥了出去:她可不喜歡聞這股肉腥味兒。警察們敬了禮,駝子也把手舉到帽沿兒。柯拉的離去讓所有剩餘的人都鬆了口氣。現在他們可以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幹自己的事了。
一路上柯拉幾次回過頭去,開啟車燈,檢視狗是否還活著。它已經爬到座子上,蜷成團,安詳地打著鼾。在夢中它爪子亂蹬,抓住了自己的尾巴尖。它一定是作了個美夢。
柯拉一覺醒來。窗外已經大亮,時鐘指向了8點半。電話鈴響了,活蹦亂跳的小狗用清脆的叫聲響應著。柯拉心裡數落了一句——有時這樣也管用——然後一鼓作氣,從嘎吱作響的床上跳下來,一把抓起聽筒。
“早晨好!”是翻譯梅里,“睡得如何,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