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沒踹得動,他抓起一輛腳踏車朝玻璃門扔去。門上只多了幾道劃痕。
他開著斯派德車朝門衝過去。咔一聲響,玻璃下雨一樣落下。往裡面開時他撞倒了成排的貨架。他在瓶瓶罐罐的小山裡停下來,端起咖啡走到牛奶架那兒。 。 想看書來
一個人到世界盡頭(二)(5)
他擰開一瓶牛奶,聞了聞。他拿不準壞沒壞。他把這瓶牛奶扔到一邊。開啟第二瓶,像第一瓶那樣扔掉。第三瓶聞起來沒什麼不對勁兒的味道。他倒出來一些。沒結塊。
他靠在嗡嗡作響的冷凍貨架上。小口小口地呷著咖啡,盡情享受。
他腦子裡在想,像這樣的咖啡還能喝上幾回。不是加奶粉或可長期儲存的牛奶,而是加幾天之前剛從奶牛身上擠出來的鮮奶的咖啡。
還有多長時間能吃上鮮肉?還有多長時間能喝上鮮榨的橙汁?
他帶著牛奶瓶上了樓。汽車則任由其原地待在那兒。
在喝完第三杯咖啡之後,他又試著給瑪麗打電話。只能聽到那種英國式的鈴聲。他重重地把話筒按在音叉上。
他又跑下樓去檢查信箱。空的。
他往浴缸裡放水。
他把髒兮兮的紗布條從手指上揪掉。傷口看上去還可以。頂多也就是留下一條紅道。他彎了彎指頭。不疼。
他泡澡,玩自己從泡沫裡伸出的腳趾頭,刮鬍子,剪指甲。有幾次,他從浴缸裡倏地一下躥起來衝出去,因為他覺得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木地板上留下了好些溼腳印。
中午時分,他開著滿身劃痕的斯派德車到市中心去了一趟。人還是一個都沒有遇到。在每個十字路口他都摁喇叭,不過這更多是出於潛意識中的義務感。
他覺得在普通的建材市場裡可能弄不到鐵棍,不過這念頭並沒有阻擋他用斯派德車撞壞幾家建材市場的玻璃門。他在找鐵棍時也沒下車。在建材市場的過道里開著汽車穿來穿去,感覺很奇特,往常那裡都是些不聲不響的男人,用寬大的手掌推著購物車,要看價簽上的字時就得戴上老花鏡。
我得有件結實的傢伙,他轉完第四圈,看著斯派德的前車身,心裡想。
人民劇院附近有家五金工具店,裡面擺設陳舊,還散發出黴味,他在店裡找到了想要的東西。他不由得想起,幾年前,當他和瑪麗相遇時,她就住在這附近。他一邊回憶,一邊把鐵棍裝進汽車。在把副駕駛座旁邊的車門甩上時,他聽到身後一聲響。聽起來像是一塊木頭打在另一塊木頭上的聲音。
他僵立在那裡。愣是轉不過身去。
他感覺到那裡有個人,同時又知道那裡沒有人。兩者都是對的,這種想法真讓他覺得受不了。
繃緊肩膀,他等待著。
他轉過身。那裡沒人。
他費了不少時間才找到武器商店,不過那家位於雀田大道的武器店還真是不會令人失望。靠牆擺著一排各式各樣不同規格的槍支。玻璃櫃裡陳列著手槍,其中還有左輪手槍。有飛刀,甚至還有星形飛鏢,櫃檯上是供女士們放在手袋裡的催淚瓦斯噴霧器,在後面遠處的櫃子裡掛著弓和弩。還有各種防護服、戰鬥服和偽裝服,防毒面具,通訊工具和其他工具。
武器他是很熟悉的。在軍隊裡他曾有機會選擇,是服普通兵役還是直接去當十五個月的義務兵。如果選擇當義務兵的話,在基本訓練結束後,他可以自己挑選去哪個部隊。他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他可不樂意整天行軍,只要能不當步兵,幹什麼都行。於是他先當了駕駛兵,後來又當消防兵。有兩個月則是在蒂羅爾山區炸那些可能崩塌的雪。
他在武器店裡走來走去。從本質上說,他受不了槍啊彈啊什麼的。不論什麼噪音他都很討厭。這些年的除夕夜他都是和瑪麗、維爾納以及維爾納的女友西蒙娜在山裡的小屋度過的。不過在有些情況下,有支槍還是很有好處的。但是也不能隨便弄一支就算。世界上最好的槍,至少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是泵動式步槍'1'。誰若是聽過這種槍裝上子彈發射的聲音,絕不會忘記那響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一個人到世界盡頭(二)(6)
一道沒安攔車樁的側門提供了開進普拉特公園 '2'的機會。開上去的頭一條路把他帶到一個賣煎香腸的小吃亭。他擰開煎盤下面的煤氣開關,在盤面上刷上油。等溫度合適了,就放一排香腸上去。
香腸慢慢煎熟,香味飄進鼻孔,他一邊等一邊打量那停著不動的摩天輪,摩天輪就在不遠的地方聳立著。他常坐摩天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