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荒蕪的草叢中,居然猛地跳出一群人。他們有老有少,個個眼神空洞,像是著了魔一般,上前瘋扯著我與盛君美。
“住手!我們是記者!我們沒有惡意!”我一遍遍重申著自己的身份,換來的只有村民們愈加的瘋狂。他們如同被操縱的殭屍,上來搶奪我們的行囊,拳腳疊加,暴風驟雨般地襲來。
動盪的視線內,我看見盛君美慌忙取出手機,我不知道現在她打給誰將會得救。遠水根本無法救近火!
我們已陷在這非人的境地中!眼前的這些是人,此時卻如獸。
盛君美的手機,不知被誰“啪”的一巴掌打落在地,隨即被踐踏得粉碎。她嘶聲竭力地叫喊著,又被村民粗暴地拖扯在地。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滿面驚恐,身上的上衣已被剝去。幾個村民一同上前,把盛君美連拖帶拉地拽了起來,向村子的深處走去。
視線漸漸模糊不堪,我的眼睛已溼潤一片,眼看著同伴被人強擄,我卻毫無還擊之力。
逃!惟有逃,才可換回一線生機!
沒有時間多想,我狠狠咬了抓住我的村民一口,那人即刻慘叫一聲。趁他鬆手之際,我趕緊飛奔逃離。
瘋狂的追喊聲仍在背後尾隨。彷彿跑掉了整個生命,等我停下腳步時,也不知身處杜村何處。眼前是一條不算乾淨的小溪,我蹲下身,望著水面上自己那張扭曲的臉。縷縷寒氣直侵心房,閉上眼的一霎,茅屋內那兩點鬼魅般光亮,隨即呈現眼前!
我萬分確定,那是一雙眼睛!一雙帶恨的眼睛!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遭更顯陰森恐怖。不知名的動物躲在暗處低叫著,壓抑的氛圍就快將我逼瘋。雙手早已顫抖得不像話,忽然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我忙一轉身,突感另一雙冰涼的手猛地抓住了我!
二
儘管那雙手冰冷無比,我卻像被燙到一般,趕緊收回。
“多久沒人來杜材了,今天怎麼會迎來兩個弱不禁風的女記者?”
來者的聲音帶著不屑,我一抬頭,看見面前站著一名男子,年紀似乎要比我小上兩歲,語氣倒是傲得很。我迅速一掃男子的衣著,相比那群瘋狂的村民,他倒是穿著整齊的運動套衫,不太像住在深山隱村中的人。既然他已知道我是記者,可見我與盛君美被村民圍攻的一幕,他也看到了。
“我想知道為什麼。”暫且放下恐懼,我問:“為什麼同是外來者,你可以安心在村裡遊蕩,而我和我的同事卻會被村民追捕?”
男子有些詫異我如此快地看出問題所在,說道:“他們一向排外,我是個特例。不過,你們採訪的方式確實生硬。”
“生硬?”儘管不滿盛君美的工作風格,但聽了面前人的話,我仍然反駁道:“即使是美聯社的記者,在面對一群土著人時,滿面微笑也不管用吧?”
“他們不是土著人!”男子突然打斷我,“記者小姐,我有必要和你詳細談一談。”說完,他轉身走開,像是料準我必定會跟上。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的同事還在村民手裡!”我在他背後叫道。
男子沒有回頭,高傲一如既往:“你還有選擇嗎?”
繼續逗留在樹叢間,遲早讓村民找到。的確!我別無選擇!雖然心懷不甘,可惜別無他法,我只好跟他走去。
到達男子住處的門口,他作了自我介紹,簡單的只有四個字:“我叫王鑫。”
“陶子,《申報》機動部的記者。”我禮貌性地回了一句。
王鑫的住處是一座整齊的瓦房,進門是大堂,四個角分佈著四間房。這是鄉村住宅的典型風格,雖然殘舊,但比起入村時看到的破敗景象要好上百倍。
我驚訝地發現,在這間瓦房裡竟還有電子裝置。輕輕一敲電腦機箱,我問:“這種山旮旯的地方,也通電?”
這話顯然令王鑫不滿,他哼了一聲,表示反感。
我並沒忘記盛君美的安危,直奔主題:“你知道我的同事被抓去哪兒了嗎?得救她!”
“我可以把她帶回來,但如果你們再惹火這裡的人,我就不會再幫第二次了。”
王鑫不冷不熱的口吻,讓我有些惱,我生氣道:“杜村杜村,杜絕往來。我們和你都不是村裡人,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杜絕往來?”王鑫一笑,“你理解得也有道理。不過,我一直把這村子的名字理解成‘妒村’的諧音,妒忌的妒。”
妒村!
這個解釋立即讓我渾身一冷。一張張陰險的人皮面具在眼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