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那茅屋潮溼得很,屋頂沉沉地耷拉著,隨時有坍下的可能。
見我站著不動,盛君美不屑一哼,接著步到茅屋前方,低頭走了進去。
我很想上前,雙腿卻猶如紮在了地上,難以邁步。一股不祥之兆傾刻竄遍全身,我想叫喊盛君美的名字,喉嚨卻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死死箝制著,難以發聲。
突然——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從茅屋內傳來。那聲尖叫幾乎響徹整座山村,像是亡死的厲鬼在灰飛煙滅前,聚起了所有的殘念匯聚喊出。穿透力之大,似能刺透人的心臟!
那一刻,我的心跳明顯緩了一拍。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剎那間湧上心頭。
周邊的景緻大肆旋轉,我開始自責,怎麼能讓盛君美落單,一個人進入未知的領域呢?
雙腿漸漸有了知覺,我飛奔向茅屋。衝入屋子的一霎,整個人立即進入到一處陰冷的空間。分明是六月天,身處茅屋卻如置身冰庫,那種陰冷直滲到骨子裡。
令我大感意外的是,先行進來的盛君美,居然安然無恙地站在屋裡。見我闖了進來,她挑高了嘴角說道:“要是怕,就在外頭候著。”
這話不出於關切而是嘲笑,我一捋頭髮,說:“你什麼意思?叫這麼大聲嚇誰呢?”
盛君美沒有回答,只是投來一撇不屑的目光。
這回她與我一起接下杜村的採訪任負,並不是想要共同合作,而是另有隱情。儘管她長期與我不合,但剛剛那個表情仍讓我略感蹊蹺。
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餘音繚繞,至今迴響在我的耳畔。不到恐懼的頂點,絕發不出這等聲音。以我剛剛飛奔到茅屋的時間來算,盛君美根本不可能如此迅速地調整好狀態。
除非尖叫者,另有他人!
這個駭人的念頭剛一形成,我即刻感到渾身寒毛直豎。茅屋內潮溼、陰冷,充滿黴變氣息,不像是有人居住。地上散落著幾張草蓆,讓人不禁聯想起它們的一大作用——包裹死屍!
盛君美不信邪,走去將草蓆一掀。剎那間,一股腐臭之氣襲捲而至,無數只蒼蠅“轟”一聲迎面撲來。
混亂中,胃部一陣噁心,我揮手驅趕著眼前的蒼蠅。儘管草蓆底下空無一物,仍讓人對這間茅屋充滿了厭惡。我沒有多慮,忙拉著盛君美衝出門。
“幹什麼?”一到門外,盛君美立即掙脫我的手,喊道:“你有沒有點專業精神,就這場面,瞧把你嚇得!”
我心裡暗罵,你厲害也別等我拉你出來了,才賣弄啊!我側身,剛想要反駁她,卻一下子怔住了。下一刻,心已猛地懸到了嗓子眼——
就在我看向盛君美的同時,她身後虛掩的茅屋門竟慢悠悠地開啟了,裡面忽明忽暗,閃爍著兩個光點,正死死地盯著門外,像是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
似乎有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就在那空無一人的茅屋內,虎視眈眈地窺探著門口。那一剎,我聽見自己的呼吸,粗重而顫抖。除此以外,還有另一個可怕的喘息,飄渺、遙遠卻真實存在!
“有人!”
盛君美一喚,再度讓我警覺起來,難道她也感覺到了?
“陶子,你看你後面!”
她這句話,說得我渾身一緊,急忙轉身,只見一個黃瘦的老太太站在我背後。老人穿著極為邋遢,身上的衣服幾乎辨不出顏色。她頭髮蓬亂,臉上的皺紋深得如同刀刻一般。
過去,我聽過一個笑話。說是一個老太太用額頭上密密麻麻的皺紋,輾死了一隻蒼蠅。現在,聯想起茅屋內的詭異場面,加上面前這個老人,這笑話只能讓我想要嘔吐。
那老太太瞪著眼睛,渾濁的眼珠像要掉出來一樣,她向我們伸出一隻藤蔓般乾枯的手,口中唸唸有詞,像在讀著這世間最邪惡的咒語。
盛君美走去,向老人伸出手,我猜想她大概是想與老太太握手。
“我們是來採訪的,請問……”話沒說完,盛君美突然驚叫一聲,白皙的手背上,已被那老太太抓出幾條血痕。
“我說,你怎麼這樣?”盛君美在採訪遭拒時,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拿出相機給對方照特寫。這樣一來,通常的後果就是遭採訪者毆打。
現在,她已拿出了相機,證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在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她時,盛君美已迅速按下了快門。
閃光燈亮的一剎那,像是觸動了老人的一根可怕心絃。她忽然間暴怒起來,歇斯底里地朝我們衝來。
在她死死拽住盛君美的頭髮不放時,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