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個繩子的段子。
那是一年夏天,俺幹警察大約有十個年頭了。一天,一個撿破爛的中年婦女來找俺,見她穿件藍布舊褂子,瘦瘦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這裡是俺借用“樣板戲”的一句臺詞,是用來對窮苦人的描述),她哭著對俺說,被人欺負了。怎麼呢,原來她撿破爛的地段又來了個撿破爛的啞巴,這啞巴一來就欺負她,欺負了一段時間,人家婦女不理他,他還變本加厲,竟提出要跟人家發生性關係,還美其名曰一次二十塊錢。人家說我有老公,不幹。結果啞巴一頓嘴巴上來,打得人家跑派出所來了。
娘希匹!俺就見不得欺負人的!叫聯防員馬上把這小子給我找派出所來。到晚上幾個聯防員把啞巴給帶來了,就見這啞巴結實呀,一身的肌肉。我們北京話,這叫渾吃悶壯。腦袋上還染了撮黃毛,一進門就雙手一通亂比劃,意思是他有理,那女的胡說。等俺問得他沒理比劃不出來了,竟回身要抄凳子!
讓你囂張的話,俺派出所要換牌子改面鋪了!
一聲喊,放倒!
讓幾個聯防員給俺按住,從包裝紙堆裡扯了根尼龍繩,把那小子兩隻手背過來捆上,一看,老實多了。
讓聯防員看好了,俺先去忙別的。
先從法律角度說俺用繩子的道理。對方是被人舉報有違法行為,但證據確實不夠充分,不夠戴手銬的條件,可他抄凳子要打人,就構成對他人安全的威脅,俺約束他,正當。您問:為什麼用細繩子啊?俺那可有得說——條件所限,找不到粗繩子不是。
有過牢獄之災的朋友都知道,監管場所懲戒犯罪嫌疑人,最讓人怕的之一就是俗稱的“回頭繩”。什麼叫“回頭繩”呢?就是把要懲戒的人背後捆得很緊,過一段時間放下來,再進行第二次重來。這第一次一般人就受不了,大都是解開後自己都放不下來,您要是再來第二回,那除非是沒有痛感神經的,正常人就要了命咯。
話說這啞巴給捆在那裡,還沒到20分鐘就開始求饒了,轉著彎找地方磕頭,意思是自己錯了。這時候俺忙啊,請你先等等吧,時間短了你印象不深不是?等俺忙得差不多有一個半小時才過來,看這啞巴形象大變:一臉的灰啊土的,讓汗水流出一道道清晰的溝溝,腦門鋥亮,那是因為連汗都不出了,開始出油!
得,知道錯了嗎?這啞巴頭磕的呀,像雞啄米似的。俺就告誡小子一句話:再欺負人,讓你小子鐵樹開了花!
大約過了一星期,俺又遇到那撿破爛的婦女,問:啞巴還欺負你嗎?那婦女是一臉的晴空萬里,笑著告訴俺,啞巴現在懂事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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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交過手的一個“老二”
“老二”是東北話對所謂二百五這種人的一種稱呼。(東北朋友請多包涵啊。)俺所說的“老二”是個盲流,大名孫橫,內蒙人。這小子個子不高,瘦了吧唧的,留撮小鬍子,髒兮兮。這小子平時什麼活也不幹(當年火車站的盲流有賣小商品、提包拉客、搗騰火車票的……),可天天小酒喝著,身邊還不乏女人。
“老二”每天端個大號的破搪瓷缸子,不管遇到多橫的盲流角色,一定說:“過來!給姐夫到站裡打點開水去!”還別說,就是沒人敢不去。要說為什麼,答案很簡單——這小子是個標準的亡命徒,打起架來有兩招,一個是身後永遠藏根木頭棍子,一打架回手就抄;二是善使“羊頭”,而且使起來沒完沒了,非把對方撞迷糊了不可。(說起“羊頭”,年輕人大概聽得不多。所謂“羊頭”,就是打鬥中抓住對手的雙肩,用前額拼命往對方臉上撞。據說動物的額頭都硬,野狗要拖棺材裡的屍首吃,都是先排隊用頭猛撞棺材板,把棺材撞開,俗稱“狗碰頭”……)
“老二”橫啊,別說盲流們都怕他,連聯防警察都懶得惹他。小子宣稱:“誰敢收容我,我就一頭把警車玻璃撞了!”那時候俺年輕,剛分配到這個地界,琢磨著怎麼先把這小子收拾了,否則咱怎麼混啊。“老二”也覺得俺要收拾他了,也憋著跟俺幹一場呢。正琢磨著呢,這機會就來了。
那天萬里晴空,俺剛走到街上,就遠遠的見旗杆下面圍了一群人,人群中間“老二”正揮舞著棍子打人呢。
俺進去說,別打了。這小子理都不理。靠,俺近前一抹腕子就把這小子兩手銬上了,心說戴上銬子你小子該老實了吧,沒想到這小子反倒更瘋狂了,兩手腕高舉著銬子喊:“我三下就給你砸開信不信?!”俺心說信你?咱銬子是那麼好砸的啊。當著那麼多人別丟了面子啊,說:你砸!就看他高舉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