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於他,怎麼還要續絃呢?’”春航臊得滿臉通紅,說道:“豈有此理,吾兄怎麼講起這些頑話來。弟固不足惜,兄應為媚香留一地步。”子云笑道:“這是他的話,關我甚事?”春航笑道:“吾兄也頑得我夠了,到底怎樣,如今倒不是他求我,是我求他了。”子云道:“你肯去求他嗎?若專心去求,跟緊了他,一個月兩個月後,自然他發起善心來,應許你了。”春航聽他句句機鋒,心上有些氣,面上有些羞,因是子云,不好頂撞他,只得陪笑說道:“並不是我要緊,是我家慈之命,以早成為妙。今日家慈又諄諄的命弟拜求仁兄,務以早成,將來命弟一總叩謝。”子云大笑,看著春航道:“你真是個好漢子,跌得下,爬得起。既說 是老伯母慈命,愚兄敢不竭力為弟一謀?或者竟可有成,也未可定。”春航大喜,連連謝了。
只見次賢、南湘進來,大家坐了。子云即將蘇侯問南湘的話,與南湘說了。南湘聽了,不覺雙眉一揚,說道:“沒有什麼錯處,我也照著人一樣。況且那一天同著人去的,並不是我一人,怎麼就是我錯,又單是我狂呢?這就難了,這就難了。”
春航笑道:“禮數是不會錯的,或者你那神色之間,有些錯處也未可知。”南湘瞅著春航道:“我倒請教你,什麼叫神色之間有些錯呢?”大家也就不言語了。次賢問子云道:“湘帆的事如何?”子云道:“可成。”又將蘇侯問他訪些真才實學的人,就將對蘇侯所舉那幾個,一一講來。又對南湘道:“原來你們都是年誼。”南湘道:“原是年伯,但從前卻不大往來。”
子云道:“聞考宏詞定於八月初一日,如今只有兩月多了,怎麼高卓然還不見來?”春航道:“他連信也沒有一封,不知在家做什麼,真荒唐極了。”次賢道:“我想卓然必是羈留在什麼地方,大約下月總會到來。他在家裡是要本省督撫保薦的。”
四人談了一會,春航辭回,將子云去說親的話,一一告稟,太夫人甚為歡喜。即又請子云說定了,擇日先過帖子,俟定日之後,再行納采。
後來定於七月初七日。春航將此事與蕙芳說明,蕙芳也替他歡喜。春航又述子云之言,說這位蘇小姐像你竟到九分。蕙芳笑道:“這不是糟蹋人麼?一個千金小姐像了我,還說好,我們算什麼人呢?”春航道:“只怕未必如你。若果然像你,我就心滿意足了,當他菩薩供養,天天拜他。”蕙芳笑道:“你嘴裡常說,我就沒見你拜過誰。”春航笑道:“你要我拜麼,我就拜。”果然先對蕙芳作了一揖,蕙芳一笑,連忙走開道:“不要折殺了我,留著拜你那位狀元夫人罷。”春航笑道: ·“方才倒有一人講。”蕙芳道:“講什麼?”春航想了一想,道:“沒有講什麼。”蕙芳道:“你說方才有人講,怎麼轉口又說沒有呢?”春航道:“講就講那狀元夫人的一句,原是姓蘇。”
蕙芳臉一紅,瞅了春航一眼。春航不敢再說,蕙芳也不問了。
春航道:“你也應該成個家才好,就是配得上你的人少。”蕙芳道:“這話倒也不錯,我也這麼想。我們對親,好人家是不肯的,那小戶人家的女兒,我又不要。況且我們這些人,被那些無恥的東西鬧得不像個樣子,誰肯信我們是清清白白的呢?
我想與其娶小家之女,倒不如娶大家之婢,那禮貌性德倒是見慣的,也沒有那小模小樣。就是一件,只怕主人已先受用,這倒十有八九。”春航笑道:“這是必有之事。我想度香家的丫鬟就不少。”蕙芳道:“度香自然是有好的,他家的閨範也好,從沒有遇見丫鬟們到園裡來,況且隔著一條街,也不便來。只聞得華公子的丫鬟最多,而且都好。我們有一回在他家唱戲,看見簾子內有一大群,有男裝的,有女裝的,粉白黛綠,也望不清楚。”春航道:“將來蘇侯贈嫁過來,我想必有幾個丫鬟,如果有好的在內,我送一個與你。”蕙芳笑道:“多謝,多謝!
那時我只好在這裡伺候一輩子,算田、蘇兩姓家奴了。”春航道:“言重!言重!我自有個道理,決不教你受一分委屈。而且也是頑話,知道有好的沒有好的?我想世間錯配的真有,咱們家裡的周小三,倒有這麼個好女人,豈不冤枉了他。”蕙芳道:“你愛他麼?”春航笑道:“豈有此理!我不過說說罷了。”
蕙芳道:“這愛字也沒有什麼要緊,愛好之心,自然各人難免的。這三姐不但人生得好,而且還靈慧異常,倒是個貞節婦人呢。”春航笑道:“靈慧有之,貞節未確。”蕙芳笑道:“你沒聽見他收拾過潘三麼?”春航笑道:“也有所聞,那是潘三這般嘴臉,自然應收拾的。你方才說愛好之心,人人有之。設 使你做